第一百一十四章 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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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要去宋府看敏丫头吧,那先去看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总不能这会儿站这大门口商量吧?”

    不急着问沈氏到底出了什么事,柳氏轻描淡写说完,牵着慕嫣然闪身而过了()。

    看着柳氏母女二人走远了,慕依然忿恨冲慕嫣然袅娜远去背影瞪了一眼,方埋怨一般说道:“娘,你做什么去求她?大姐姐事,咱们自己想办法便是,何苦去看她脸色?”

    同样都是十三岁女孩儿,慕嫣然只比她大一个月,可如今,她是长公主伴读,还时不时给柳氏出主意,而自己女儿,却仍旧一派天真。此时此刻,沈氏不知道该怪自己前些年太宠慕依然,造成了她如今这般不懂事,还是怪她自己不争气。

    只怕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慕嫣然和自己女儿,会一个高云端,一个低如云泥。

    无奈叹了口气,沈氏瞪了她一眼说道:“别忘了,你大姐也是慕家女儿,出了事丢也是慕府脸面……”

    说罢,不去看慕依然脸上气恼表情,沈氏拉着她出了门,钻进马车径直朝宋府去了。

    宋府位于都城东边,是一座前后三进大宅子,赶着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宋府大门,沈氏想到慕容敏微蹙着眉头一边却淡笑着让自己不要操心模样,心头一哽。

    “二夫人,大少奶奶屋里候着您呢,您跟奴婢来……”

    掀开帘子,慕敏然身边水墨已伶俐迎了上来,带着二人顺着宋府回廊,到了慕敏然屋里。

    宋府二进院子里。正屋住着宋大人和夫人,西厢住着几位姨娘,而东厢风雅轩。便住着慕敏然和宋瑞,而宋府二少爷宋泽,则住东厢苍秋阁。

    从苍秋阁院落面前经过。还依稀能听到里面偶尔传来欢笑声,沈氏掩下心头愁绪。步进了风雅轩,远远,正屋翠绿色竹帘掀开,慕敏然迎了出来。

    “娘,以后您晌午早些过来吧……”

    慕敏然淡笑着跟沈氏说着,一边回头招呼了慕依然()。

    心头一跳,沈氏看了看四周。见围身边伺候几个都是从慕府带过来家生子,遂放下心来,不安问道:“可是这会儿过来扰了你们?你婆婆说什么不好听话了?”

    释然摇了摇头,慕敏然扶着沈氏上首处凉席便坐下,方柔声说道:“如今白日里愈发热了,娘晌午过来也没那么热不是?这会儿日头这么大,娘马车里颠簸了那许久,头晕晕沉沉,女儿心里如何过意去?”

    慕敏然关心备至话语,顿时让沈氏心里一阵暖意。安慰拍了拍她手,沈氏轻声说道:“无妨,只要你这儿方便,娘什么时辰来都可以……”

    见慕依然已跑到慕敏然妆台前去找好玩东西了。沈氏心内不,却压了下来不提,只看着慕敏然轻声问道:“可作准了?方才我经过时候,还听到那边欢声笑语呢。”

    眉头微蹙,慕敏然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旋即幽幽说道:“她分明就是故意,前些日子大夫来诊治时候,说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

    说着话,慕敏然脸上,透出了一抹羞赧。

    “那姑爷呢,对你可好?”

    迟疑了一下,慕敏然点了点头。

    以为女儿是不好意思,沈氏对她那分迟疑未加怀疑,点了点头柔声叮嘱道:“只要姑爷心向着你,其它,你都别往心里去。虽说那头已怀了孕,可是男是女还做不准呢,你别自己先乱了心神。”

    幽幽叹了口气,慕敏然沉声说道:“这些日子,女儿算是瞧出来了,我那婆婆虽是个和气,可个性却极要强,你姑爷是嫡出少爷,却娶了个庶女,她心里不爽,可到底没摆明面儿上。她年轻时候就管制妾侍管极严,直到她怀了孕,姨娘那头也随即传出了喜讯,十月怀胎,生下却都是少爷,如今,庶出少爷那边先有了身孕,虽生下也是她孙子,可到底不如自己嫡孙好,所以这些日子婆婆瞧我越发不顺眼了。”

    沈氏自己也是从媳妇熬过来,如今自然对她处境深有感触,瞧着女儿有些憔悴面容,沈氏心内一酸,脸上却没显出来,依旧仔细叮嘱道:“你这不成亲才三个月多月嘛,身孕迟早都会有,莫急,实不行,乞巧节回娘家时候,娘请个郎中府里候着,到时候给你瞧瞧,这种事,没什么好害臊……”

    无奈叹了口气,慕敏然点了点头()。

    “娘,府里如今什么情形了?大夫人那边没为难您吧?父亲对您好嘛?”

    离上次见面也没几日,可慕敏然每每送走沈氏回想起来,都觉得沈氏笑语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落寞,可她却从来不自己面前吐苦水,慕敏然每想到此心里就有些难受。

    沈氏笑着,正打算张口说,一旁,慕依然已手上戴着一长串儿镯子叮咚作响跑来坐了慕敏然身侧。

    生气斜了她一眼,沈氏站起身走到慕依然身侧,厉声说了她几句,也不看她一脸委屈模样,径自将慕依然手上套着手镯都取下来,交给水墨放回了慕敏然妆奁盒子里。

    一旁,慕依然已添油加醋将府里情形跟慕敏然说了起来,沈氏拦了几句没拦住,便也不做声由着慕依然去诉苦了。

    不成想,只半年功夫,沈氏慕府处境,与从前相比已是一落千丈,慕敏然心内不甘,可奈何自己如今已是嫁出去女儿,不得不蹙起眉头想起后招来。

    过了片刻,慕敏然转过脸一本正经看着沈氏沉声说道:“娘,您不能再这么被动等着她出手了,总有一日,您身边那些下人都要被她遣出府去了,到时候,您就是想使力,也没有可用人了,倒不如趁着现要紧差事上都是她人,弄出点事情来让她自己去拾烂摊子,到时候,自然会引出许多事来,娘只要中间添把柴加点火就是了。即便不能把掌家权利讨要回来,给她添点堵也是好,要不然时日久了,她真以为这家是好当。”

    见慕敏然如此说,沈氏神色间有些踌躇说道:“如今府里各处差事都办极好,稍有不慎就有下头奴才把管事给顶替了,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奴才们都卖命很,花婆子她们却是全然使不上力了呢。”

    当日柳氏这个办法,也让慕敏然着实惊讶了一阵子,可没等想出对策,就嫁到了宋府,眼下,虽有些艰难,却不得不为之了,要不然以后慕府里没有沈氏母子几人地位了,想到慕容庭,慕敏然眼中闪过了一抹决然。

    打发了水墨带着慕依然去内屋挑几件绣好裙子,慕敏然坐沈氏跟前低声问道:“娘,你那儿不是有这些年掌家时候扣下来五万两银子嘛?”

    点了点头,沈氏侧起耳朵听慕敏然说了起来,一边,还附和点着头()。

    陪着慕敏然说了会儿话,眼看着时辰不早该走了,沈氏挥了挥手让慕依然外边等她,自己却是压低了声音又仔细叮嘱了她一些夫妻床底间事,见慕敏然一脸羞红已抬不起头模样,沈氏捏了捏她手,低声说道:“人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男人啊,都是这幅德行,娘方才说,你定要记着,听见了嘛?”

    见慕敏然轻微点着头,沈氏才叹了口气站起身,由慕敏然送到了二门处。

    坐摇摇晃晃马车里,沈氏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想起自己慕府处境,想起慕敏然宋府艰难,心里一阵阵抽搐。

    如若当初自己没有交出掌家权利,那自己仍旧是慕府当家做主二夫人,即便今日是从宋府侧门进去,宋夫人也不敢不出面和自己周旋吧?如若慕嫣然没有当成长公主伴读,皇后娘娘便不会注意到柳氏,不会有除夕夜诰命之分,和如今这一系列卑微局面吧?如若……

    心里胡乱想着,不自觉,沈氏愈发恨起了柳氏和慕嫣然,而方才慕敏然自己耳边说过计策,也愈发头脑中反复起来。

    思量间,却听见外面吵嚷起来,依稀听见嘈杂人声远处叫喊,还未听清,却听见帘外车夫惊慌失措喊道:“姨娘,三小姐……”

    还未等后话说出口,一阵狂乱摇晃,车子像是碰到了什么,翻倒地。

    抱着慕依然,沈氏母女两人狠狠撞了车厢内壁上,慕嫣然头上尖细珠钗,甚至刮破了沈氏面颊。

    “依儿,你怎么样?”

    见慕依然面色苍白,沈氏疾声问道。

    “娘,我没事……”

    轻咳了一下回答着,慕依然被沈氏拉拽着,爬出了车厢,一抬头,却直直望进了一对深邃熟悉眼眸中。

    “慕小姐?”

    男子惊诧低呼道。

    顾不得身上疼痛,慕依然一瞬间觉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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