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雨过后

夜尘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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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过天晴,回到家里,房屋已经倒塌.。院门已经被水冲走,围墙已然不见,只在庄稼地留下一些淤泥,所有的庄稼全都趴在了地上 ,多数连根拨起,埋在地下的土豆都被水冲了出来变成泥蛋蛋。

    洪水已经退去,河床上留下一些马牛羊猪鸡的尸体,甚至还有人的泡的胀胀的一丝不挂的尸体。

    玉溪村里的人陆续下了山,很多人在收拾残局,哭喊声此起彼伏,人们将人和牲畜的尸体 掩埋,那些被上游冲下来的箱子柜子的都堆在一边,等着看有没有人找来。

    鲍天角看着断壁残桓,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哭天喊地,皱起了眉头:“天麟,我们要怎么做?”

    “慢慢收拾,还能怎样。”鲍天麟在院子里找到一把铁锨,一掀一掀的挖着泥土,很没好气的说,他有点赌气的意思,怎么就这么一场雨,这一排院落就玩完了,面对如此残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恢复,他很难想象要怎样才能让已经变为一摊烂泥的地方出现房屋。

    鲍天麟亲自动手,司马翼司马羽盖星雨也拿起了能拿的东西,可是他们只会将烂泥铲了出去,房顶上的栋梁椽子都混在泥土里。若离心里惦记着炕洞里的绣花鞋,里面可有金子啊,可是炕洞被倒塌下来的屋顶盖住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出来,她便也拿起一把铁锨。

    鲍天角很理解的看了看鲍天麟,又询问般的看了眼若离,想看看她有什么主意。就听见身后转来一声粗重的声音: “田麟,我家大少爷说这些天和你们相处下来,很有缘,说你们人生也不能乱跑,让我们来帮忙。我们都是黎庄的匠人。瓦工木工小工都有,田公子请吩咐。”

    鲍天角转身看去,七八个短衣男子,推着几车子的青砖,所里拿着瓦刀,后面还有几个人抬着木头。

    黎全根很称职,第一时间派人来修房,不,现在应该是建房, 他轻轻地舒了口气。看着一群表情木讷的所谓匠人,转身走开。

    鲍天麟放下手里的铁锨,过来和工头交谈。鲍天角顺着惨不忍睹的庄稼地,踏着淤泥堆积的小道,走向河边,那里传来的一声声凄惨的哭喊声,让他感觉胸闷气短。

    还没到河边。 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路上随处躺着飞鸟昆虫的尸体,所有的树木全都折胳膊断腿,伤痕累累。

    他慢慢得到了河边,十几个男子拿着䦆头铁锨就在河床上挖出一些坑,那那些动物鱼类牲畜的尸体掩埋。

    常有发也在掩埋尸体的人群之中。看见鲍天角,停下手里的活儿,慢慢走过来。小声说:“田公子,你来了。”

    常有发的表情很愁苦,鲍天角只觉得心里一酸:“常老伯,家里可有伤情?”

    “田公子,我那小孙子被水冲走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常有发的眼睛挤出了一滴泪说:“那天我娘还让我一定要通知田公子上山,我跑到门前一看。公子已经出了门。”

    常有发也就是个五十多岁,却已鬓发全白,眼睛浑浊,看起来和常婆婆几乎差不多,想起前些天还来为他们耕田播种,充满了活力朝气,鲍天角第一次为一个人难受起来。

    孙子被水冲走,凶多吉少,白发人送黑发人,鲍天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小声说:“常老伯节哀,说不定他被冲到哪里,被人救下也说不定。”

    “但愿吧,我们这里每年都有人被水冲走,只是今年这灾难实在太深了。”常有发略显麻木的说,语气中已经不带什么希望。

    河床上的人都忙着掩埋,鲍天角林看到一位男子蹲在一头不知已经死去多久,蚊蝇围绕的黄牛身边抽搐,旁边的人都默默的看着,并没有人说话。

    “哭什么,牛是被水淹死的,应该可以吃肉吧。”鲍天角小声说:“只要人都好,不就是一头牛吗?”

    “田公子,你是不知,我们庄稼人视牲口为家人,没有人会吃。”常有发第一眼看到鲍天角,就认定他不是一般人,对他说话毕恭毕敬,强掩着失去孙子的悲伤:“那头牛是蔡老七的命根子,本来上山的时候是牵着的,可是牛蹄打滑。”

    远远的传来铺天盖地的女人们的哭喊声,常有发痛苦的低下头:“田公子,我那娘亲内人儿媳妇……。”

    哭声实在撕心裂肺了,远一声近一声,前一片后一片左一片右一片的,鲍天角听着实在窝心难受,他想要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想起了一个问题。

    “常老伯,我想问一问,这场雨下了这么久,家里的粮食什么的都有没有藏好?”

    “哎,。田公子,要说粮食,家里都藏了起来,每年的涝灾大家都习惯了,家家都有地窖,可是除了蔡老爷,谁家也没什么麦子,现在秋粮都糟蹋了,土豆都被冲走了不少,今年不好过啊?”

    “那么朝廷是不是会有一些赈灾粮呢?”

    “田公子,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哪里会有什么赈灾粮,再说了也只是我们这清苑县高坪镇的深山老林受灾,出了高坪镇,就到了平原地,没有山洪滑坡,也受不了什么灾。”

    “我们要怎样过?”

    “卖儿卖女,向蔡老爷黎老爷借高利贷,看来我那几亩薄地也快保不住了。”

    鲍天角不能再面对常有发愁苦的脸,缓步往回走,就看见庄稼地边地方甄珠儿静静地站着。

    他眉头一皱,停下脚步,现在他不想看见她。没有遇到灾难之时,他觉得她虽然没有甄贝儿的美,没有若离灵动,盖倾眉端庄,司马小婵的英气,倒也不失为大家闺秀。

    但是在帐篷里的这些天,就显出了她的劣势,她不但不处理一些事情,还处处像个受虐待的受气包一样,卷缩在后面,这样的女子以后怎么能做得了他的妃子,哪怕只是侧妃。

    倒是金若离让他的眼神不由自己的泛出光彩。

    可是已经做出的承诺,还是得遵守。

    便慢慢走了过去,温和地问:“珠儿,你怎么在这里?”

    “天角哥哥。”甄珠儿只叫了一句便泪水连连,这些天来她从没好好的睡踏实过,不要说那潮湿拥挤的帐篷,硬邦邦的没有用被褥的床板,就是她自己身上都有味儿了,现在回来了,却无处可去,只能看着那些匠人们一块砖一块砖的盖着房。

    鲍天角明白甄珠儿的意思,他从甄珠儿身边绕过略带不满的说:“珠儿,我还是那句话,到什么地方说什么话,既然我们遇到了,怎么着也得过去,天麟金若离他们能过,你我也能过。”

    甄珠儿听鲍天角没有一句安慰她的话,更没有对她的眼泪现出一丝一毫的怜惜,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擦着眼泪: “可是,天角哥哥,你看看金若离。我不能像她那样。”

    “她哪样了?”鲍天角听甄珠儿有轻蔑若离的意思,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这些天要不是她,我们估计连开水都喝不上。”

    “她也只能烧开水,天角哥哥,你看看她的样子,那里有一点点女子的样。”甄珠儿没看到鲍天角的表情,指着院子里的若离。

    鲍天角抬头看去,若离正拿着一只䦆头在泥土里挖着,边挖边用手刨。

    鲍天麟在另一边看着一群工匠清理了一头的泥土木头,司马翼司马羽都帮忙清理着,甄贝儿在远处默默地坐着,没人注意若离。

    鲍天角快走几步到了若离身边,看着她满手是泥,伸手拉起她:“金若离,这些活儿让他们去干,你不用做。”

    “没关系,能帮点就是一点。”若离直起身子,憨态可掬的笑了笑,继续。

    “金若离,我说了,你不用做这些。”见若离只管在土里刨着,指甲里都钻满了泥巴,鲍天角有点生气,再次将她提了起来。

    若离无奈的拍了拍手,她并不是非要干这些活儿,而是刚才她已经发现,虽然房屋倒塌,泥墙变泥滩,但是盘炕用的土胚却是十分的坚实,简直可以和砖相媲美,从露出来的地方可以看到,它还完好。

    也就是说藏在炕洞里的布匹,鞋子有可能完好无损。

    鲍天角温婉贵气的秀美丹凤眼里透出不爽,很威严。

    若离想了想,为了拿到金子,决定将实情告诉鲍天角,也许去县城换银子的事儿鲍天麟已经告诉他了,便很神秘的往鲍天角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鲍天角,不是我风格高尚,想要出蛮力,是因为我的炕洞里有秘密!”,

    “秘密?”鲍天角心里一喜,第一个反应是兵符,他满怀欣喜地问:“什么秘密?”

    若离更加神秘地说:“炕洞里的绣花鞋里有只元宝,那可是我以后翻身的本钱。”

    “哦。”鲍天角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有备而来的,还携私。”

    “鲍天角,我也只是想为我们以后做打算,未雨绸缪一下而已,有道是手里有钱心不慌。”

    “你倒是很有远见,听天麟说帮你保管了一只,原来还有一只。”

    “好事成双嘛。”若离讪讪一笑。

    “那你,继续。”鲍天角笑着走开:“我就不帮你了,免得更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