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128】章 婢女安叶,错献殷勤

清风逐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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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彭泽路途中,季重莲他们势必要客栈宿上一晚。

    到了客栈,采秋与林桃帮忙着整理床铺收拾细软,见到裴衍回来了,这便行了礼双双退下,只是让俩人微微诧异是,裴衍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年龄也不大,看着像是十五六岁,个子高挑健美,五官轮廓很深,这放北地绝对是个英姿飒爽美人。

    季重莲自然也见到了这名女子,不由挑起了眉,一脸问询地看向裴衍,他带这个女子来想必是有其他意图吧?

    裴衍负手而立,远不像与季重莲相处时那种安然与惬意,全身上下蕴着一股气势,他转头对那女子说道:“安叶,见过你主子!”

    那名被唤作安叶女子立时上前两步,动作利落地单膝跪地,垂首道:“安叶见过主子!”

    她声音有种低沉蕴藉,就像树后影子,抖动间便有一阵沙沙轻响,季重莲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可看这女子行事干脆利落,行走间似乎也是轻巧无声,想来也是个武功高手!

    季重莲目光转向了裴衍,那是一种无声询问,裴衍肯定了她猜测,“这是我为你寻来贴身婢女,今后你安全她来负责。”

    自从那次季重莲遇袭之事后裴衍便着手办这事了,早年间裴家也花钱培养了不少护卫死士,甚至很多人都是从小练起,裴家虽然落败了,但这笔钱都没有白花,他手中依然握有一支精锐力量,人数不多,但也足够护得他们一家安全。

    安叶便是其中一个,也是他精挑细选后终决定人选。

    而这个秘密就连裴衍母亲与姐姐也不知道,是裴父临终时才交待给了他。

    “这……”

    季重莲微微有些诧异,这样突然被人近身保护着,她多少还有些不习惯,这安叶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婢女。

    “好了,安叶,你先下去。”

    裴衍挥了挥手,安叶便无声地退了下去,离开时甚至连门都不曾带响。

    “阿衍,这突然多了个人,我……”

    季重莲想要拒绝,可裴衍这般为她着想,她又不想拂了他好意,那次石强事只是个意外,今后必然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故。

    裴衍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她坐怀中,双手揽着她细腰,轻声道:“安叶是裴家死士,平日里不会多言多语,只会依你吩咐办事,你要是不喜欢,便让她平日隐暗处就好。”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罢了。”

    季重莲嘟了嘟嘴,裴衍便凑上亲了一口,哄道:“就是怕你不答应,所以我才提前办了,你让我走也走得安心些,不好吗?”

    季重莲想了想,无奈地点了头,安叶是个大活人,若是让她隐暗处得多累啊,就先当个普通婢女一般使唤吧。

    这样想着,季重莲心里便放开了一些,双手揽住了裴衍脖子,将头倚他肩膀上,随意地问道:“安叶武功比起你来如何?”

    裴衍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回答道:“差那么一点点。”

    季重莲却是惊得坐直了身子,右手拇指与食指隔空捻出一小段距离,“真地只差那么一点点?”

    “是。”

    裴衍笑着捏了捏季重莲脸蛋,“女子剑术,历来是以柔克刚,有些方面我还不如安叶,不过仗力量和速度上取了巧。”

    “那安叶不是很厉害,就像女侠一般?”

    季重莲这时来也了兴致,从前她也畅想过要做那些仗剑江湖侠女,可那些只能存于她想像和梦幻中,却没想到有一天她能亲眼见着这样人。

    或许赶明儿她应该让安叶露一手?

    裴衍淡笑不语,只是手指弹季重莲额头,“想什么呢?你是杂记看多了?”

    季重莲笑着吐了吐舌头,窝裴衍怀里撒着娇。

    是,她是距离标准贤妻良母还有一定距离,可这才是真实她,而且她也笃定裴衍喜欢这样自己,若真成了千篇一律闺阁千金,连她自己都会倒胃口。

    温馨气氛持续了一会儿,只听裴衍低声道:“你说你三姐……可能有了?”

    “是啊,不过还不确定。”

    季重莲点了点头,目光微仰看向裴衍,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

    “你三姐与你可是同一天出阁。”

    裴衍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一手移了季重莲小腹上,“这里……没有反应吗?”

    “你说什么呢!”

    季重莲立时明白了裴衍意思,红着脸拍掉了他那只手,闷闷地道:“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可以成了,再说……年纪太小了生养也不好。”

    十五六岁搁现代还是中学生,自身发育都不完善,季重莲根本没想过那么早要孩子,也好这段日子她没有怀上,不然这身子可亏大了。

    她也没敢想等到二十岁以后再生孩子,但至少可以晚几年,别那么早就好。

    “怎么?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看着季重莲低垂着脑袋,裴衍一手托住了她下颌,迫得她抬起了目光。

    季重莲点了点头,随即把自己那套现代理论可能浅显地说给裴衍听,她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注意着裴衍表情,这个时代,子嗣为大,哪家不想早生孩子,而且越多越好,她也不是介意着这孩子要生几个,但只是这生养时候稍稍往后延些,这样生产后女人将养恢复得也好。

    裴衍有些失笑,“你这个小脑袋瓜子,怎么能就装了那么多稀奇古怪想法?好吧,就依你,反正你还小,咱们不急。”

    裴衍这样说了,季重莲骤然松了口气,连忙笑着点头,就知道这个丈夫选对人了,果然事事顺心啊!

    越不想分离这归期就越近,到了彭泽后第二天,裴衍就要上路起程。

    裴母虽然嘴上不说,对儿子陪着媳妇离家那么久,这一归家就说要离开自然是有意见,那看向季重莲目光都隐隐透着不满。

    裴母还算是好,郑宛宜一脸算计,怎么看都像没安好心。

    对于郑宛宜没有自觉地离开,季重莲早已经有了预感,这个女人裴家呆了那么多年,想要她轻易离开,哪有这么容易,不脱一层皮,也得丢半片瓦吧,总之就是不容易啊。

    季重莲回了自个儿屋里,找了林梅与春华前来问话。

    裴母倒是没有怎么为难这苑里人,倒是郑宛宜三天两头端着主人家架子就想往这苑里钻,春华拦了几次,被郑宛宜让丫环打了几个大嘴巴子,还差点挨了一顿板子,林梅报到裴母那里,裴母也不管,两个丫环从此学精明了,把该收库房里东西锁起来,其余平常随便她怎么看怎么整,一路跟随着,郑宛宜也别想使什么坏肠子。

    “倒是……”

    林梅有些犹豫,看着季重莲目光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省得我还要费心去猜。”

    季重莲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袖子,伸手端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

    林梅垂下了目光,低声道:“就是有段日子姑爷随身衣物掉了一套,刚开始没察觉,回头又找到了,可婢子记得,确实是不见了几天。”

    季重莲搁下了杯子,瞄了林梅一眼,“主子贴身衣物向来是你管着,这样也能丢失?若是他日别人衣物里藏了个什么,或是抹了什么药再送回来,你觉得这衣服还能穿吗?”

    “太太恕罪!”

    林梅一下便跪了季重莲面前,虽然季重莲嗓音淡淡,但她仍然听出了其中斥责,林梅自问做事向来精心,怎么偏偏就漏掉了姑爷衣物,当时竟然还没察觉,确实是她失职了。

    “罚你两个月月例银子,闭门思过三天,手里活计暂时交给采秋接手。”

    季重莲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梅,林梅这个丫头向来稳重,所以当初她才送到了季崇宇苑子里,这样马虎大意可一不可再,若是再犯,林梅她也留不得了。

    “今后我若不,不相干人一律不准放进苑子里,咱们带来人是吃白食?只有你们俩敢上前拦着?”季重莲话到这里一顿,转身看向采秋,“采秋,传我话,苑里人统统罚一个月月例银子。”

    苑子不大,除了从前几个洒扫婆子和粗使丫环,便只有她带来两房人,一房梁嫂子暂时管着浆洗房活计,她闺女也领了洒扫差使,另一房余嫂子管着外库房,都是些大家什、屏风摆件什么,真正精细值钱是林桃管着,余嫂子两个闺女一个茶水房,一个厨房里帮手。

    采秋一旁应了一声,林梅抬头瞄了她一眼,头垂得低了。

    她是没有领着好活计,能够和采秋一同跟着太太四处走走看看,家里事情本来就棘手,裴老太太与那位郑姑娘也不是吃素,她就那么疏忽了一次,恐怕太太心目中地位就直线下降,怕是永远也赶不上采秋了。

    林梅心底里叹了一声,好林桃还是得太太看重,她们姐妹俩个只要有一个能出头,这家里也没算白干。

    还有这次太太回来身边还带着个叫安叶丫环,林梅心里犯着嘀咕,这安叶可不是季家家生子,定是外头买来,这丫环不出声不吭气,可人往那里一站就是一股说不出气势,就像影子一样跟太太身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林桃撩了帘子进屋禀报道:“姑爷回来了!”

    “好,今天这事先到这里,摆饭吧!”

    季重莲迎着裴衍走了过去,脸上含着浅笑,给他宽了衣裳,就着春华端上热水掬了一把给他擦脸。

    “母亲那里怎么说?”

    裴衍到裴母那里坐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功夫,也算是向裴母告别了,明儿个天不亮他便要出发。

    裴衍笑了笑,拉了季重莲手坐下,不以为意地道:“还能怎么说,就是交待了一通罢了。”

    季重莲点了点头,也不多问,采秋她们几个便利落地摆上碗筷,用过晚膳后,小俩口刚准备回房,那边林桃又来禀报,说是郑宛宜求见。

    裴衍皱了皱眉,直觉地就想要推脱,季重莲却是按住了他手,笑道:“郑姑娘难得来一趟,听听她怎么说。”

    “你不用意她,虽然咱们不能明面上赶她走,就这样晾着她自己也该识趣,女人青春可经不起蹉跎。”

    裴衍捏了捏季重莲手,这话倒是含着深意。

    季重莲莞乐一笑,是啊,正是因为女人青春经不起蹉跎,所以郑宛宜想必也明白她要点下手,不然就真地晚了。

    季重莲转头对林桃吩咐道:“请郑姑娘西屋坐会。”

    东屋是他们俩人安寝正房,西屋就是平常待客所用,布置得倒是十分雅致。

    郑宛宜进了西屋便直接坐了下来,这地方她来过几次,从前裴衍没回家时,她不时便命人收拾打理着,因为她知道,有一天她会成为这里女主人。

    可为什么这样境况会发生了转变呢?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裴母早就将她看作了准儿媳妇。

    是了,若是没有季重莲,一切都还是按照着她期待中轨迹发展,可眼下却完全变了样。

    看着那楠木交椅上搭着湘妃色椅褡,挂起琉璃色帐幔,就连窗下案几上都插着一只半开水莲,真是处处都留着那个女人痕迹,她当初付出一切早已经被抹之一空了,整个西屋里再也没有她留下任何气息。

    郑宛宜脸色一变,突然便攥紧了衣襟,一股窒息闷燥感瞬间便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春华一直守西屋门外,说是随侍一旁,却也是时刻注意着郑宛宜动向,此刻见裴衍与季重莲携手而来,她眯眼一笑,向内报了一声,“郑姑娘,爷与太太来了!”

    郑宛宜理了理衣裙,缓缓站了起来,这才见到裴衍先跨进门槛,然后步子微顿,身子向后一侧,小心翼翼地将季重莲给扶了进来。

    郑宛宜脸色骤然便沉了下来,她何时见过这般温柔小意裴衍,对她,他从来只有一张冷脸,不苟言笑,且客气而疏离,她以为那是他天性生就如此,原来不是。

    郑宛宜心有不甘,手中丝帕绞得越发紧了。

    “郑姑娘!”

    季重莲落坐后,目光这才转向了郑宛宜,笑得一脸安然,“不知道郑姑娘这么晚来了,是否有什么要事?”

    郑宛宜咬着唇,偏头看了裴衍一眼,春华上了茶后,他便只顾着埋头喝茶,就连眼角风都没往她这边扫过,她就真地如此不堪吗?

    不,她不相信!

    一定是裴衍顾忌着季重莲也这里,所以才表现得如此冷漠,若是只有他们俩人……

    她本来想见就是裴衍,只是不好明说罢了,那传话丫环是季重莲人自然懂得使坏,这下他们夫妻俩一起过来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季重莲目光扫过郑宛宜搁几上一个锦布包袱,微微眯了眯眼。

    果然,郑宛宜拿起那个包袱,像是想要向裴衍那方走去,可走了几步觉着没对,又生生止住了步伐,僵硬地侧了侧身,对着季重莲说道:“阿衍要回军营了,我给他做了两身棉布袍子,还有一双鹿皮靴子并几双厚袜子,那边天寒地冻,正好加个暖。”

    “喔?”

    季重莲挑了挑眉,面上似笑非笑,她总算知道裴衍衣物失踪是因为什么了,敢情是郑姑娘对比了尺寸后,上赶着献殷勤呢!

    倒是难得她有这份心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感动裴衍?

    郑宛宜咬了咬唇,目光期待地转向了裴衍,双手向前一伸,那包袱便向着裴衍递了出去。

    从前她只知道讨好裴母,以为裴衍妻子位置她做定了,又加上他常年不家,她反倒没有那么精心为他准备,这次她清楚地意识到要抓住男人心,也得有让她男人面前表现机会,她女红向来顶好,做出衣服鞋袜连裴母都多有夸赞,裴衍不可能看不到。

    裴衍搁下了手中杯盏,淡淡地看了郑宛宜一眼,只是那一眼,她便止不住地脸红心跳,可接下来裴衍说出话,却让郑宛宜彻底得心冷。

    “郑姑娘费心了,只是这些东西莲儿早已经为我备下,就不劳烦了。”

    裴衍目光淡漠,眸中没有丝毫涟漪,远远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像她刚才看到温柔小意只是她恍眼间错觉。

    郑宛宜手僵了半空中,只觉得那包袱沉甸甸坠手,收也不是,再送也不是。

    “郑姑娘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便恕我不多陪了。”

    裴衍说着话已经起身对季重莲点了点头,意思是剩下摊子交给她来料理,男人是不应该掺和后宅妇人争斗里,这些弯弯小肠子他不是不懂,只是真要他说破点明了,只怕对方脸上便不好看了。

    郑宛宜眼睁睁地看着裴衍从她身旁走过,没有一丝一毫停顿,没有一分留恋,她面色凄惶,缓缓地咬紧了唇瓣,手中包袱收拢胸前,指间捏得都泛起了青白。

    “咳咳……”

    季重莲清咳了几声,笑意全全地看向郑宛宜,“郑姑娘还有其他事吗?”

    郑宛宜猛地抬起了头,那双眼睛含着十分狠厉射向季重莲。

    季重莲微微一怔,敛了面色,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郑姑娘无事,春华,替我送客!”

    世上就有郑宛宜这种女人,明明是自作多情,偏生还要将种种过错安别人身上,这样人她见多了去,半分同情也没有。

    “季重莲!”

    郑宛宜咬牙切齿地看向季重莲,似乎埋藏心中全部怒火都这一刻倾泄而出,“他不会永远只是你一个人!”

    “是与不是,就不劳郑姑娘操心了!”

    季重莲冷冷一笑,既然郑宛宜都对她如此不客气,她犯不着还笑脸相迎,话音一转,带着几分犀利,“别人相公,我劝郑姑娘还是不要再惦记着,韶华易逝,算算年纪,郑姑娘也不再年轻了,还是早作打算来得好,不然将来……”

    季重莲话到这里微微一顿,看着郑宛宜铁青脸色,她轻哼了一声,“不然将来岁月蹉跎,人老珠黄,郑姑娘再想寻个合心意婆家,那可就难了!”

    “你这个恶毒女人,我不会让你好过!”

    郑宛宜咬紧了牙,搁下这句狠话转身便走,早已经不复初见时那份端庄与优雅,卷起衣角差点带倒了一旁花架子,林桃赶忙上前扶住。

    看着郑宛宜远去背影,季重莲脸色缓缓沉了下来,原本还以为郑宛宜这份面具能带得久一些,没想到这般容易便被撕了下来,看来她也是个沉不住气人。

    有些后患是不能留身边,不然天长日久,寝食难安。

    也不外乎季重莲今天会说出这样话来,她就是要激怒郑宛宜,看看这女人到底还有什么绝招,她见招拆招,早点除去了这个女人她才能心安。

    裴母虽然不喜欢她,却不是她大敌人,裴母也许不会顾忌她,但到底会想到自己儿子感受,事情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但郑宛宜不一样,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女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再说她一直认为是季重莲鸠占鹊巢,自然是想除之而后。

    “主子,这个女人太嚣张,需要不需要……”

    安叶一直跟季重莲身后,此刻才是上前一步她耳边低声说道,落到后一个字时,她收了音,只是竖手一横,作了一个抹脖子动作。

    “不用,没有我吩咐,你不准擅自行动。”

    季重莲看了安叶一眼,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也不知道这姑娘从前过是什么日子,莫不是也与那些战场上兵士一般血腥厮杀,只是现人既然到了她跟前,自然要照她规矩行事。</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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