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110】章 揪出祸首,讨要赔偿

清风逐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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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男子,虽然同季重莲他们一道来了童府,但此刻也只能先候二门处,既然童家母子已经同意了辨毒,那么童三太太自然便要交出对牌,采秋拿着对牌与墨菊一道上二门请人去了。

    童三太太显然没想到季家人竟然还有这一手,眸中惊疑一闪而过,她坐下细细想了想季芙蓉小产后所发生事,那时季芙蓉就跟疯了一样,日渐消瘦下去,就连她都以为这个儿媳妇必死了。

    可没想季芙蓉福大命大,那寺庙里走了一圈再归来,竟然奇迹般地复原了,虽然一时之间便还没恢复从前康丽,可那精神头却是顶好,半点看不出她曾经重病缠身险些不治。

    难不成……真地是中了毒不成?

    想到这里,童三太太目光不由转向了童经年,儿子与媳妇感情向来不好,难道是他下毒?

    不,不会!

    心里刚刚浮起这个想法,便被童三太太一把给推翻了,她了解这个儿子秉性,虽然有些小风流,但到底不敢做出害人性命事。

    若季芙蓉真地中了毒,那一定是其他人所为,满屋妾室姨娘,焉知道她们就没有这样那样原因想毒死当家主母?

    这种人童三太太已经见得太多了,年轻那会有几个不自量力骚狐狸,妄想弄死了她自己便能做上这正房太太位置,后还不是被她挨个地给收拾了。

    姨娘就是姨娘,永远别想爬上正室位置!

    虽然童三太太不喜欢季芙蓉,但却也绝对不会让底下姨娘取代了她正室位置,这一点三太太心里很明白。

    童经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季重莲一眼,她就端坐那里,举止大方笑容娴静,如夏日里那沉静荷塘里一朵青莲,幽然而立,却又让人无法亵渎。

    虽然他心里仍然痒痒,但也明显知道这次季家来者不善,他又不是真傻,自然会好好应对,若是真被那什么赵大夫发现了什么,又会不会牵连到他们头上来?

    想到这里,童经年不由靠近了季芙蓉几分,看着近咫尺如玉姝颜,他心底不得不承认,季家姐妹样貌生得都不差,季芙蓉虽然美丽不及季重莲,但却自有一股卓然天成韵味,而随着这样靠近,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幽香,不经意间便被他吸入鼻端,心头便是一颤。

    要知道,可是他亲手将季芙蓉推向了桌角,他们孩子才因此而没了,那一天,鲜血染红了她裙襦,世界他面前成了血色海洋,他只呆呆地立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只失神地看着自己举起那只手,真地是他推了季芙蓉一把吗?

    他永远忘不了那时季芙蓉看向他目光,似乎恨不是吃了他肉喝了他血,以此来弥补她痛失孩子带来苦楚。

    原来,孩子她心目中竟然已经重过了他!

    童经年知道,夫妻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他们再不能回头,但却不能因为这般就让童家承担上莫须有罪名,他指望从季芙蓉嘴里套点口风,巴望着她念着那一点夫妻情分好说好了。

    “你干什么?”

    眼见着童经年手就要拉住自己袖摆,季芙蓉面色一冷,侧身避过,童经年那手停空中什么也没握住,不由好生尴尬。

    “芙蓉,别这样!”

    童经年脸色涨红,却又不得不陪着笑脸好好说话。

    “哼,等着赵大夫来了再说吧!”

    季芙蓉冷冷地瞥了一眼童经年,她对眼前男人从来就没有付出过真心,甚至想起俩人曾经过往她就觉得无比恶心,她怎么就会嫁进这样人家来,当真是瞎了眼!

    “芙蓉……”

    童经年还想说什么,坐上首童三太太已是冷冷一哼,高声道:“年儿,还不过来!”

    童经年没能从季芙蓉口里撬出什么,只得闷闷地又坐了回去。

    看着童家两母子又那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季重莲不禁牵了牵唇角,不管他们算计什么,怕是都不会料到奇招,她就一旁等看好戏吧!

    今日穿着一身墨绿绣银纹长袍,袍角与襟口都绣着银色修竹,长身而立,显得斯文俊秀,只是那双眸子过于冷清,透着一股内敛坚毅,让人欣赏他外表同时不由心中又多了一份敬畏之心。

    “这位便是赵大夫。”

    季重莲起身介绍着身份,童三太太只是冷哼一声,童经年却是凝住了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大夫,他总觉得好似哪里见过一般,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赵大夫,该怎么样查验出这下毒之人,你管吩咐就好,三太太一定会照做。”

    季重莲这样说道,目光含着一丝笑意转向了童三太太。

    童三太太只是昂起了头,冷傲地将头撇向了一旁,这个赵大夫如此年轻,唇上还没长毛呢,就他这样能做成什么事,她就等着看这帮人出丑人前,好好地给她赔礼道歉呢。

    点了点头,目光微微扫过端坐季芙蓉,嗓音平静地说道:“还请集合了经常出入内院各位主子和奴婢,等人都到齐了,我再来辨认不迟。”

    “怎地还如此麻烦?”

    童三太太挑高了眉,明显是满脸不愿,要集合那么多人,看她眼里就是没事找事。

    “莫非三太太心里有鬼?”

    季重莲似笑非笑地看向童三太太,“若真是如此话,三太太就不妨承认了,咱们签下这和离文书,童家再向季家当众认个错道个歉,或许咱们可以考虑原谅你们,但这大笔赔偿银子绝对不能少!”

    “怎么还要赔偿?你疯了不成?”

    童三太太惊叫着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重莲,这人是想钱想疯了吧?

    “怎么不要赔偿,我大姐姐中了毒身体有所亏损那是千真万确事,赵大夫也可以做证,人命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若是到时候你不愿意赔偿,咱们就到官府衙门去评评理。”

    季重莲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她将童三太太往陷阱里面带着走,不管查不查得出来下毒之人,这赔偿铁定是逃不了。

    可怜童三太太被季重莲这一糊弄,脑袋顿时有些不清醒了,以为只要照着季重莲话去做,这赔偿就不用提了,虽然心里恼恨着,却也不得不点头答应,吩咐管事妈妈将内院人给集齐了等着排查。

    低垂着目光,唇角却不觉溢出一抹浅笑,他倒没有想到季重莲言语之间竟然是这般犀利,毫不相让,生生将童三太太给逼到了墙角,毫无还手之力,而接下来事情走向可就不是童家人能够控制了。

    不一会儿,宽敞坝子里便站了满满当当人,奴婢下人总共有一百二十八人,姨娘妾室就有十六个之多,连着童经年两个庶女被奶娘或牵或抱地站一旁,一群人站坝子里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都给我安静些!”

    童三太太只觉得耳膜一阵鼓动,心里烦闷得不行,怒吼了一声后,整个院子骤然安静了。

    童三老爷这么多年带回来姨娘妾室不少数,童三太太起初还要和他闹腾,也收拾了不少小骚蹄子,可这厢她将人弄走了,那厢童三老爷又给带回来,如此循环往复也不是办法,到后来童三太太也学精明了,没有将这些贱人全部诛灭,留下听话能够收归己用占着这些名额,童三老爷就是想再往后院添人,也没地方放去。

    童经年继承了奶父之风,这几年纳妾室也有五六个了,往日看着这些莺莺燕燕他心里还有些欢腾喜悦,可此刻却是说不出焦虑,因为他心中不安正逐渐扩大,季家姐妹那笑容越是平静,他就越是心惊,直觉里就有大事发生,他忍不住有些腿软。

    春兰站人群中面色有些凝重,她见到了季重莲,自然也看到了季芙蓉,只是原本应该憔悴不堪人儿怎么跟没事人似,不应该是这样啊,她有些想不通!

    而看今天这场架式,似乎隐隐有大事发生,春兰逐渐变得不安了起来。

    她目光与元姨娘空中交汇,俩人又不着痕迹地各自移了开去,心下已经有了自己思量。

    秀儿站春兰身后,此刻正一脸忐忑,她瞧了瞧站前方季芙蓉,不由靠近了春兰几分,压低了声音道:“兰姨娘,奶奶是不是发现咱们下了毒,这是来兴师问罪?”

    “闭上你嘴,要再敢乱说,当心我揭了你皮!”

    春兰狠狠地瞪了一眼秀儿,伸手便她腰间软肉上揪了一把,疼得秀儿眼泪都包了眼眶里,却恁是不敢哭出声来。

    “赵大夫,人都这里了,你要怎么样做?”

    童经年走近了几分,越看眼前男子他越觉得熟悉,这样眉眼,长得好像是……脑中灵光突然一闪,童经年有些错愕地看向,他记得了,眼前男子就是十年前名动京城赵氏家族嫡次子。

    十年啊,那时才不过十六七岁年纪!

    童经年目光一时之间怔怔,惊骇有之,震动有之,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而此刻却已经踏前一步,右手袖袋上一抚,面向众人道:“请各位都闭上眼睛,切不可乱动,直到我让你们睁开眼睛时候再睁开,切记!”

    众人目光都面上一扫而过,含着一丝惊疑,接着又转向了童三太太,她才是内院拥有高话语权人,众人自然以她马首是瞻。

    “照他说得做。”

    童三太太略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依她所见,这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童三太太一声令下,院落里站着所有人自然都闭上了眼睛,虽然心中都存着疑虑,但到底再没敢动上分毫。

    春兰有些紧张地闭着眼,秀儿就站她身后,同样地有些哆嗦,自从季芙蓉重回到童家这一刻起,她便有些不安了,此刻心头紧张是到了一个顶点,双腿都打着颤。

    这时才撩起了衣袖,众人只见他右手腕上缠着个晶莹碧绿手镯,可定晴一看,那手镯竟然会动,就动作间,它已经直立了起来,只尾端还缠他手腕上,赫然是一条手指粗细小蛇。

    童三太太不禁捂住了唇,脸色骇然地倒退了一步,直接撞了呆愣当场童经年身上,两母子一撞,两相不稳下竟然直直地跌坐了地上。

    童三太太“哎哟”了一声,童经年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胡氏目光淡淡地瞥了过来,勾起一抹嘲讽笑来,虽然她也有些惊诧,但总归是为了缉凶,又不是害人,相信那小蛇他控制下是不会随便咬人。

    也怪不得要让这些人将眼睛闭上,若是亲眼见着这小蛇,怕场中已是尖叫连连,一片混乱了。

    “五妹妹!”

    季芙蓉忍不住轻唤出声,季重莲一把捏住了她手掌,轻声道:“大姐姐不用怕,咱们要相信赵大夫,看下去再说。”

    “嗯!”

    季芙蓉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地从第一排人前走动,小蛇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摇了摇头,让这些人分散站两旁,又走了第二排人之前。

    第一排多是得脸管事妈妈,还有几个童三老爷姨娘。

    春兰与元姨娘就站第二排,她们紧紧地闭着眼睛,却止不住身体颤抖,听到耳边渐近脚步声,俩人心都高高地提了起来。

    “嘶嘶……嘶嘶……”

    缓缓站定俩人面前,手腕上小蛇立时发出了声响,他回头对着季重莲点了点头,林桃与墨菊立刻上前将春兰与元姨娘带了出来。

    春兰睁眼看着手腕上停留青色小蛇,眼睛都瞪大了,双脚一下便软了地上,被墨菊拖拽着带向一旁。

    元姨娘也难掩惊骇,她全身颤抖个不停,心中已经对今日之事有了几分明悟,怕是季芙蓉回来报仇了!

    动作却没有停下,依次往下一排而去,剩下几排里,小青蛇除了秀儿面前发出了“嘶嘶”声响之外,对其他人都没有了任何反应。

    这一圈下来耗费了小半个时辰功夫,只觉得汗水都浸湿了衣背,这才回到季重莲他们跟前,沉声道:“眼下看来就这三人碰触过缠绵之毒,不然青丝不会对她们有反应。”

    “劳烦你了,赵大夫。”

    季重莲感激地对点了点头,这才转向童三太太,道:“这三个人便是给我大姐姐下毒之人,三太太若是不信,自可以审问一番。”

    “就凭着一条小蛇,你们就……”

    童三太太眉头一竖,明显是有几分不信,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秀儿一声惊叫,她脸色青白地退后了几步,拼命地摇着头,惊惶道:“不是婢子,婢子也是听了姨娘吩咐行事,不是婢子啊……”

    “秀儿,你胡乱说些什么?!”

    春兰目赤欲裂,强自站稳了,上前劈手就给了秀儿好几个大耳光子,直打得她眼冒金星,跌扑了地上,有血水顺着她唇角滴落了地上,还和着一颗带血白牙。

    元姨娘惊觉事情败露,冷汗直流,立马便跪了童经年跟前,磕头道:“爷,这事和婢妾无关,都是兰姨娘挑唆,她背主求荣,完全和婢妾无关啊!”

    这样变故立时让童家母子傻眼了,他们甚至还没有逼问,这些人竟然就自己招认了?

    童三太太想到之前自己笃定话语,顿时觉得一阵羞恼,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嘛?!

    春兰没想到一夕之间,秀儿与元姨娘便将她拱了前面,她怔怔地立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指证她?!

    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却扫向了季芙蓉,见她眼中并无伤心,只有失望以及愤恨,看来季芙蓉对童家早已经没有了丝毫感情,他这才安下心来。

    季重莲唇角噘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冷寒。

    她起初已和定好策略,若是这些人打死不认帐,自有办法从她们身上或是平日所使用物件上辨出“缠绵”之毒展示人前,只是要这样做却有些麻烦,耗时也久,但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她们便抗不住自己认了,这样胆量还想要害人,她果真不该高看了她们!

    季芙蓉一扯唇角,上前两步,冷冷目光扫向春兰,“春兰、兰姨娘,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竟然想要我命?!”

    “不是,奶奶……”

    春兰这时才回过神来,痛哭流涕地跪倒地季芙蓉跟前,扯着她裙摆,泣声道:“奶奶,婢妾只是一时糊涂,婢妾是受了元姨娘挑唆啊……”

    就个时候,春兰与元姨娘开始狗咬狗了,事情败露后便都想将这祸事往对方身上引去,横竖不能自己认下,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秀儿一旁已经看得傻眼了,甚至见到春兰与元姨娘从互相谩骂到开始抓扯扭打,她都怔怔地没有上前帮忙。

    童三太太一旁早已经气得面色铁青,却还不忘记拉了童经年来,指着缠斗地上两个身影,啐声道:“你好好看看,我就告诉你别招惹这些姨娘,你还不信,偏要跟你爹学,如今可好了,竟然养出这两个狼心狗肺东西!”

    童三太太先声夺人,也是觉得自己理亏,她目光不着痕迹地瞄向了季芙蓉姐妹,指望着她们看这一顿打骂上便既往不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千万不能将事情闹大了,要息事宁人好。

    “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童经年有些撑不住,勉强扶住了身旁一根廊柱,季家姐妹这模样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

    “还能怎么办,”童三太太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向春兰与元姨娘,那目光就像看匍匐地蝼蚁,“直接拖出去打死了事!”

    这就是想湮灭事实了,季重莲哼一声,踏前一步,“且慢!”

    “季五姑娘,既然这下毒之人已经找了出来,她们自己也供认了,我便还你姐姐一个公道,打死她们不是正好?”

    童三太太拧紧了眉,显然不高兴此时季重莲出来插上一脚,她目光含着谨慎,似乎也提防季重莲又提出什么要求来。

    “不急!”

    季重莲摆了摆手,不急不缓地说道:“既然如今下毒之人已经确认,三太太若是不介意,还请将这三人交给季家处置。”

    “这……”

    童三太太咬了咬牙,目光转向了童经年,这都是儿子房里人,再说两个姨娘还都生了女儿,她口里虽然说着打死了事,到底想要留一丝余地,但若是将人交给了季家,那倒真是生死不论了。

    春兰与元姨娘虽然扭打了一起,但却竖起了耳朵听着这边动静,此刻听到季重莲这么一说,纷纷慌了神,架也不打了,立刻扑倒童经年跟前求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请他念孩子份上给她们一条出路,千万不能将她们交给季家人。

    童经年也有些不忍心,再怎么说这两个女人也为他生养了女儿,他脚步不觉移到了季芙蓉跟前,恳求道:“芙蓉,我知道你向来良善,断然也不是心狠之人,你就……”

    “我就放过她们,是吗?”

    童经年话到一半,便被季芙蓉打断了去,她冷笑一声,道:“她们当初何曾放过我?若不是赵大夫医术高超,只怕我已是熬不住了,别人都想要我命了,我又如何能放过她们?!难道我真是嫌命长了不成?”

    “换作是你,你做得到吗?”

    季芙蓉声声质问,童经年不觉脸色煞白,那样强大气势下身体不住地向后缩去,被季芙蓉堵得说不出话来。

    “罢了,年儿,这几人就交给芙蓉处置吧!”

    童三太太过来扶住童经年,面对气势逼人季芙蓉,她只觉得自己当初看走了眼,原以为儿子娶媳妇能任她拿捏,哪知道如今一跃而起连她都压不下去。

    童经年无奈地点了点头,春兰与元姨娘则是彻底傻眼了,瘫软地上哀嚎不已,可以想见,若是被季家人带走了,她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好了,人问题解决了,眼下便请童少爷写下和离文书吧!”

    季重莲淡淡地扫了童经年一眼,他不由心头一颤,再也不认为眼前少女心性如外表一般温和无害,今日季家人谈笑间便要走了他两个姨娘,还不知道她们接下来命运会如何,这种带刺玫瑰他是万万不敢再招惹了。

    至于季芙蓉,还是该回哪去回哪去,他绝对不敢多留。

    童经年命人拿来字笔,搬了个小方几,也不要座椅,站那里唰唰几笔写就而成,又盖上自己印信,季芙蓉过目之后,对着季重莲点了点头。

    “三太太,童少爷,现咱们便来谈谈这赔偿问题吧!”

    季重莲一本正经地面向童家母子,胡氏她身后忍住了笑意,季重莲下手可真狠,不过这也是童家人应该付出代价。

    “赔偿,什么赔偿?”

    童三太太唇角一抖,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重莲,不是明明说任他们行事便不再追究其他了,此刻还说什么赔偿?

    “三太太难道忘记我当初说话了?签下这和离文书,童家再向季家当众认个错道个歉,或许咱们可以考虑原谅你们,但这大笔赔偿银子绝对不能少!”

    季重莲挑了挑眉,眸中笑意全全,就像说一件再正常不过事。

    “莫不是三太太健忘了,不应该啊?咱们家老太太可比三太太年纪大多了,可也没这般不记事啊!”

    季重莲这是暗讽童三太太,她如何听不明白,院中已是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童三太太立马竖起了眉,面色冷厉地扫了过去,“统统给我滚下去!”

    童三太太一声厉吼,人群立时作鸟兽散,她这才黑着脸看向季重莲,“人我已经给你了,和离文书也签了,凭什么还要给赔偿,你想得到美!”

    “喔?三太太这是翻脸不认帐了。”

    季重莲话语轻柔,但眼角却泛过一丝冷芒,她慢条斯地道:“我大姐姐你们童家那么多年克己本分,任劳任怨,可后你们给了她什么,童少爷打得她小产,是纵容姨娘谋害她性命,若是告到官府衙门里,不知道对这样狠毒人家官老爷会不会留情呢?”

    “你……”童三太太咬牙道:“兰姨娘还是你们家奴婢呢,她要害自己主子,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也会说她是兰姨娘,不再是曾经春兰,何况她还为童少爷生下一女,有了孩子女人自然会一心扑婆家,若三太太硬要说是咱们季家事,哪我倒要让官差好好问问,这兰姨娘行事是不是受了童少爷支使,不然这等谋害主母之事她怎么做得出来?”

    季重莲条理清楚,一句话便逮住了童家软肋,童家人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所以才能任由他们内宅里揪出祸首,存就是息事宁人心态,如今季重莲竟然说要将童经年牵扯进去,这可怎么得了?

    姨娘丫环命自然不值钱,可童经年却是童府少爷,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童经年本来就胆小怕事,此刻被季重莲这一吓唬,他立马便慌了神,又隐隐见着对季家姐妹支持态度,他心中一凉,怕上前扯着童三太太衣袖,压低了声音道:“母亲,你就应了他们吧,若是不然,我怕……”

    “你怕什么,没出息!”

    童三太太狠狠地剜了童经年一眼,正欲再和季重莲理论,童经年却是扯着她不放,面露惊骇道:“母亲,那个赵大夫就是十年前妙手回春救了太后那个人啊,你不记得他了?若是他眼下站季家这一边,恐怕只肖往宫里递个话去,咱们家可就惨了!”

    童经年确实是多虑了,虽然存隐隐给他带来一种威胁,但若是连这种内宅家事都要求到太后跟前去,太后她老人家又哪来这么多闲功夫?

    当年太后缠绵病榻,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只有这个初生牛犊敢于铤而走险地尝试治疗方法,好他赌赢了,这才使得太后给了他一个允诺,不问期限不问事由,只要太后能够做到,必定不会推辞。

    因着这件事情,父亲赵世聪将他狠狠地责骂了一番。

    宫中太医都是明哲保身之辈,采取治疗方法也是中规中矩,绝对不敢冒进惹祸上身,赵世聪很明白这个道理,做太医这一行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外人看着无限荣耀,但谁知道他们就如同行走钢丝绳上,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显然没明白这一点,也不能体会自己父亲良苦用心,那时他年少气盛,愤而之下辞去了太医院差使转而四处游学,甚至还外成亲生子,直到妻子难产而亡,他这才带着赵凌重回到了上京城里。

    “他是……?!”

    童三太太说话牙齿都打颤,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他虽然生得斯文俊透,但面目冷凝不苟言笑模样确实与赵世聪有几分相像。

    季家姐妹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竟然会认识!

    罢了罢了,今天这事不宜再闹大闹僵,童三太太虽然有些不甘,但也只能咬牙认下,又与季重莲商讨了一番,终于确定下了赔偿金额与器物,当然,这些都是排除季芙蓉嫁妆之外补偿。

    三房这次真是亏了血本了,眼见着几辆马车拉着满满当当地离去,童三太太只觉得心头都滴血,娶了季家这个媳妇,他们当真是亏到了家啊!

    “姑娘,那几个人要怎么处置?”

    坐回程马车中,季重莲正闭目养神,林桃却开口问道,童家时她一旁看得兴起,暗地里早就诅咒这几个人没有好下场,此刻春兰、元姨娘连同秀儿都后面马车上坐着,有采秋与墨菊看着,还有景安外驾车,量她们几人也逃脱不了。

    除了春兰以外,童三太太可连她们俩人卖身契都交了出来,明显是要完全撇清干系,今后生死不论,就完全与童家没有一点干系了。

    “这个……怕是要问问大姐姐了。”

    季重莲眼波婉转,眸中是浅浅笑意,今天可谓是满载而归,一举数得。

    “回去再说,我总有处置她们办法。”

    季芙蓉轻声一笑,清亮眸子却透出一股冷色,想要取她性命人,她如何能够轻易饶过。

    “不过今天却是便宜了童家那对母子。”

    胡氏犹自不甘着,虽然下毒人被她们给带走了,但到底也是有了主子纵容,下面人才敢这么大胆,若是童经年他们不受到一点责罚,她怎么都觉得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我不会让他们舒坦。”

    季重莲轻轻哼了一声,眼见几人目光中都露出疑惑,她这才笑道:“咱们离开之后,我自会让人将这事透露给东阳伯知晓,虽然童家顾着面子不会对外宣扬,但三房人嘛……可就别想这般好过了!”

    事实正像季重莲所猜想一样,东阳伯知道这件事后雷廷震怒,他痛定思痛,知道三房这个毒瘤不除早晚会是个祸患,这才狠下心来彻底分了家。

    而没有了东阳伯府庇护,童经年一家人日子可想而知,多悲惨还后面等着他们呢!

    这自然是后话,此处暂且掠过不提。

    *

    这次季重莲本就是有备而来,提前便让景安赁了几辆马车童府门外候着,必是要满载而归。

    只马车刚刚驶出童家没多远,药童便追了上来,季重莲不得不叫停了马车,只听那药童外喘着气,须臾才道:“季娘子,赵大夫让我来与你们说一声,他就不跟着各位去了,此刻要先回永安堂。”

    永安堂便是上京城里医馆,他既是老板又是大夫,因为医术精湛收费又公道,是上京城里受欢迎一间医馆。

    药童这话是对着季芙蓉说,想来要告知人便是季芙蓉了。

    “这……咱们还没有感谢赵大夫呢,怎么能就让他这样离去?”

    季芙蓉目光一闪,颇有些焦急地看向了季重莲,只见她莞尔一笑,对着车外药童说道:“烦请转告赵大夫一声,明日午时,咱们会锦香楼设宴,请赵大夫务必赏光。”

    他们这一出童府带着那么多物件,想要与表达感激之情这时机也不太恰当,不若等他们安顿好了再聚不迟。

    药童外应了一声便离去了,季芙蓉这才安下心来,笑着看向季重莲,“还好有五妹妹,事事考虑得周到,不然我还真怕怠慢了赵大夫。”

    胡氏也一旁笑道:“赵大夫这样帮了咱们,确要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金银虽是俗物,但却要备上厚礼以示感激,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接受不接受是一回事,但他们要不要做到便是另一回事了。

    “确。”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当时童三太太本没有那么容易点头答允,但她见到童经年好似对三太太说了些什么,甚至目光隐隐向瞄去,还存着一丝敬畏。

    虽然她不知道这内里到底有着怎么样关系,但怕是起了不小作用。

    “那条叫青丝小蛇真是漂亮,翠绿得好像枝头嫩叶。”

    季芙蓉由衷地感叹了一声,却没发现周围人都变了脸色。

    那条小蛇她们眼中可不是可爱代表,那样冷冰冰,也只有敢将它缠手腕上。

    季重莲干笑了两声,遂转移了话题,“大姐姐,这些嫁妆你准备怎么办?”

    胡氏也抬头望向了季芙蓉,那么多东西,还真有些不好处置呢,是不是要就近拉到大太太家里搁着呢?

    “我准备这次带着嫁妆和五妹妹一同回丹阳去,今后就住老宅里了,陪着老太太。”

    季芙蓉转头看向季重莲,眸中沉淀着一抹温软笑意,她终于得到了解脱,回想起来曾经种种,就好似做了一场梦。

    今后人生她要自己做主,就这样陪季老太太左右,过些平淡但乐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季重莲与胡氏对视一眼,俩人目光一闪,心照不宣,只听季重莲道:“嫁妆事暂且不急,咱们先赁存钱庄里,还要先去向大伯母交待一番才行。”

    季重莲与胡氏自然都察觉出了对季芙蓉心思变化,只当事人还有些后知后觉,所以嫁妆不用先搬走,万一今后还要再抬到上京城里,那不是多此一举嘛。

    如今钱庄除了存取银子,还提供库房租赁,重要物品存储,季芙蓉如果不想将嫁妆带到大太太那宅子里,放钱庄却是合适不过。

    “是啊,若是这样就走,你可舍得凌哥儿?”

    胡氏看向季芙蓉,眼神中透着一丝惋惜,“凌哥儿那孩子我看着都喜欢,若是以后真地见不到了,还不知道想成什么样呢。”

    “母亲真那么喜欢孩子,将来自己生一个便成了,何必羡慕别人家。”

    季重莲笑着打趣胡氏,胡氏嗔了她一眼,面色却是红了,而后低垂着目光好似认真思量了起来。

    季芙蓉与季重莲对视一笑,这才点头道:“总之也不是立刻就走,将嫁妆寄存钱庄也好,咱们现就去吧!”

    总要手里东西都有了搁置地方,他们才好轻车从简地去找大太太,不然拉着这几车重物,怕是还没到季宅门口,便又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好,这就去!”

    季重莲点了点头,与季芙蓉伸出手交握了一起,眸中终是有了释然笑意,熬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个结局,不管这结局对旁人来说是好是坏,但只看季芙蓉面上那份轻松恣意,她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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