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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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南风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这些年一直一个心理医生那里咨询,这个心理医生是从美国读完心理学博士回来,咨客基本上都富豪,年纪轻轻,收入相当不错。

    张南风约了心理医生,他窗明几净诊室里把林蓉事情讲了一下。

    心理医生犯难:“我专业方向是解决工作焦虑,不是家庭关系。这种失恋问题需要找婚姻同居类长期关系问题专家,不过,目前中国心理咨询还初级阶段,恐怕你很难找到受过正规教育,积累了足够临床经验家庭问题心理专家。”

    心理医生想了想:“这个事情我本人帮不上忙,但是根据你讲这位小姐性格,成熟程度,我觉得她自己应该能够走过这段艰难时光,当然如果有专家帮助会些,自己一人挺过去,会艰苦些这样吧,我跟你解释一下失恋者基本心理过程。”

    “人严肃关系中重要感情遭受致命打击时,第一反应是否认,或者至少是部分否认,假装这件事情不存,比如对自己说:他怎么可能不爱我,他是爱我,等他醒悟过来,他肯定会回到我身边,等等。这个阶段叫否认期,是人保护自己,免受痛苦和震惊一种自动启动自我保护机制,能措手不及时起短暂回避作用,省直接面对,彻底崩溃。”

    张南风点点头:“这点她身上挺明显,但是她自己不承认,她表现得特别理智坚强,但是我感觉到她心里根本没接受自己被抛弃事实,她始终认为这只是一种暂时背叛——嗯,我个人也觉得她男朋友会回头。”说到后面张南风也糊涂了,搞不清楚自己是希望两人和好,还是希望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心理医生没搭理张南风困惑,倒是说了一句:“有人外表现跟内心正好相反,心里越是拒绝,嘴里越是接受。这跟性格有关系,外表坚强冷静,不爱揭示内心世界人,往往言不由衷——他们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内心脆弱面,所以他们心里越是不肯放手,嘴里就越是满不乎。不过这种人表现也为怪异,他们会采用一些特别方式来挽回,或者欺骗自己,比如你说这位小姐,要辞职,出走上海,对自己说自己早就预料到这天了,所以一点不乎,甚至一口咬定根本没爱过对方,等等。而一般性格人表现是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其实后面那种人痛苦过去得。”

    心理医生继续说:“第二阶段叫愤怒期,这个阶段人会情绪非常不稳定,暴躁易怒,觉得世界对自己不公平,主要是心理上还不想放手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引起。”

    “第三个阶段叫协议期,这时候人心理上逐渐趋向于平静,开始逐步面对现实,但是心里又不愿放弃,于是就开始跟自己还有对方讨价还价,比如,想把关系从恋人转变为朋友,甚至兄妹,或者别什么其目实际上是想继续纠缠,不想让自己从对方生活中彻底消失,不让自己一下子失去太多。这个阶段容易把对方自己心中形象神话,产生大迷恋或者怨恨。”

    张南风一愣:“我没看见她怨恨,倒是看见她把对方神话。”

    心理医生急忙解释:“这些阶段是一种普遍性总结,不是每个人都一定会经历所有阶段,也不是所有阶段都是按次序出现,有时会有缺失,凌乱和反复。”

    张南风点点头,心里想:林蓉性格固执,什么话都闷心里,不跟人说,看来想恢复到正常状态,真不是一朝一夕事。

    心理医生继续说:“第四个阶段叫做抑郁期,这个阶段当事人开始面对现实,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于是开始抑郁。”

    “第五个阶段叫做接受期,这个阶段当事人开始真正接受现实,能够理智检讨这段感情,客观分析自己和对方,开始真正放手。”

    张南风心中一动:“那经历完这五个阶段后,是什么?”张南风想:是不是这件事就过去了。

    “经历完后,就是痛苦来临。”心理医生说。

    张南风一愣:“什么?”经历完了才是痛苦,那前面那些算啥?难道是享受?

    心理医生解释道:“那五个阶段是失恋者走出自欺欺人,面对现实过程。这个过程给了她时间,让她不至于直接面对损失,一下子承受不住她走完整个过程,才会去真正面对现实,明白自己损失,真正痛苦也就来临了。”

    “那痛苦之后呢?”张南风困惑:这事难道就没完没了了?

    “痛苦以后是遗忘。”心理医生说。

    张南风又是一愣,本来他还以为痛苦以后是释然,谅解,平静啥,没想到是遗忘。

    张南风不由苦笑:人以为被自己抛弃恋人会一辈子记恨自己或者会宽宏大量原谅自己,其实完全是自作多情,你还问心有愧,人家却早把你给忘精光——多么残酷。

    心理医生见张南风沉凝不语就解释说:“遗忘,一切远去,对方自己心中再不占据任何地位,也不对生活造成任何影响,就是一个路人。不过遗忘过程会有反复,有时脑海中会往事再现,甚至做梦时会梦见,再次感受痛苦。但是这种影响力事一波一波减弱,就向往水中投进一块石头一样,涟漪一圈圈扩散,但是终回到波平浪静状态。总之,就是对过去那个人,那些事没感觉了。”

    心里医生干脆说,“人有自我治疗机制,终会让人走过任何痛苦,进入遗忘状态。不管是失恋还是破产,还是失去至亲,任何心理上痛苦都不会持续时间超过两年,超过两年不能自我治愈,就是不正常。这种就不是心理治疗范围,而是精神病学范畴了。”

    张南风忽然感到一阵震惊,他过去没想到过人一切精神痛苦结局是遗忘,犹豫着慢慢说:“有些精神上痛苦,会持续很久,影响力超过两年,影响人后期行为”张南风想到了自己委身朱县长那些日子,多少年过去了,一直无法面对因此而无法进入任何严肃关系,不敢恋爱,结婚

    “这是毫无疑问,任何巨大痛苦都会留下伤痕,会对后期行为造成影响。但是受影响是今后类似事件,怕唤起类似痛苦,因此回避并不是这事件本身还痛苦不休人自我恢复能力是强大,人对幸福追求是生命不休止追求不停息。”

    “而且人保护自己,自我恢复,再次寻求幸福是本能。人总会想出办法来治疗自己心理创伤。比如,回避离开就是一种治疗,像这位小姐想离开北京,不再见自己前男友,这就是一种很有效手段,加速遗忘过程有时,重返旧地,面对自己旧伤疤也是一种自我治疗,有助于审视内心,重开始”心理医生举着例子。

    张南风心忽然砰砰直跳,这么多年来,那件事心底一直是致深羞耻,深创痛,但是张南风又明确感觉到,自从那夜徐洪森和林蓉面前说出了自己那段经历后,忽然变得能够面对,后来跟徐洪森两次发生关系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发现自己是可以动情,可以爱自己怀里这个人,有关怀,有温情不知不觉中,张南风感觉自己开始内心那块石头开始松动,慢慢走出过去阴影

    想到这里,张南风心中对徐洪森充满了柔情和感激:徐哥,是你情谊和开放态度让我走过创伤。

    心理医生看张南风脸红了又白,不知道他想啥,但是谨慎看着张南风,这是他大客户,不光是每年都来找自己,而且对账单从来没有任何拖欠、抱怨这么一想,心理医生开口道:“其实除了这些过程外,有当事人还会经历一个特殊阶段——移情。如果这时候有个对她特别好,特别关心异性出现她周围,就很容易发生移情作用。而且会发生很忽然,因为当事人此刻心理上很脆弱,拼命想乱抓救命稻草,所以一个微不足道刺激,比如,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句关心话,就足够引发强烈移情,强烈程度就像少女初恋似,不顾一切,状若癫狂”

    张南风大吃一惊,支吾:“哦,移情,会有什么后果?”

    心理医生一面观察张南风脸色,一面小心寻找着字眼:“嗯,后果很严重。是这么回事:移情,它不是真爱情,只是一种爱假象,来得去得,会忽然消失,一个冷漠眼神,一句不合时宜话,甚至就因为她自己走过失恋状态,就会消失。”

    “但是那个时期当事人,不知道自己是移情,她会当这是自己真爱情,甚至比真爱还热烈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利用这个机会,接受了她热情,嗯,或者说——接受她献身,发展到亲密关系层面,就会对当事人身心造成巨大伤害,有可能会导致当事人巨大愤怒和怨恨——觉得自己脆弱时候被人利用,诱骗,玩弄了。终结局很难预料,当事人可能会精神再次崩溃,可能会陷入重度沮丧,甚至可能引发暴力型报复”

    “总之,移情期人情绪不稳定,思维容易走极端,做事不冷静不客观,很难伺候。对她好,容易事后被她误会是趁人之危;对她不好,又会被认为是冷漠她拒绝她,导致伤心愤恨。所以,跟失恋期间异性保持距离不失为明智之举,等她走过这段失恋脆弱期,恢复正常,心理上准备好开始恋情,就容易多了。”心理医生一面说一面小心看张南风反应——张南风对这位小姐过度关心他自己也需要去看婚恋问题专家。

    张南风思考着,问了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问题:“那她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开始恋情?”

    “嗯,这个么,不好说。虽然有人说忘记一个人好方式是找一个人代替,其实这种速配感情很难有发展空间另外就是,就算一个人走出失恋,也并不代表她心理上就准备好进入下段恋情了,这完全是两回事。凡事都有个过渡期而且时间长短因人而异,有人几个月,有人要几年,一般人一年左右,还是要”

    张南风离开了诊所,顺着车流慢慢开车回办公室,心里乱七八糟,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什么,他一方面认为林蓉跟徐洪森是不会真分开,另一方面又多少有点怀疑徐洪森品性——谁知道他会不会真跟赵楚结婚了,然后又离婚,或者不要赵楚了,却另找下家了,然后再回头来找林蓉——这位随心所欲大帅哥满脑子奇思怪想,天知道他会怎么个折腾法。

    张南风一面对自己说:徐哥是我好朋友,抢朋友老婆肯定是不行,何况徐哥也应该说是我爱人,那就不合适了

    另一面又对自己说:如果徐哥再不回头了,或者他回头时,林蓉已经将他遗忘。那么,我和林蓉一起,又有何不可

    张南风发现,自己未来取决于另外两人状态,根本不由自己掌握——人生多么无奈。

    张南风回到办公室,已经中午了,林蓉还电脑前埋头输数据。张南风心中忽然涌起了柔情:“林蓉,不要工作了,今天下午我们休息一下,我们去水上乐园玩漂流,怎么样?”心理医生说得没错,生命不停息,人对幸福追求就不会停止。张南风忽然感觉到面对大海,春暖花开。

    林蓉却愕然抬头看他,搞不清楚张南风怎么会这时候忽发奇想。

    张南风从此后不光带林蓉出去吃饭,逛街,还逼她重回飞虹喝酒,登台唱歌——当然,跟徐洪森来飞虹日子错开。张南风小心避免着两人碰面,知道林蓉现受不了这种视觉刺激——

    徐洪森也回飞虹来了,他是来找张南风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