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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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京都城里的大夫不行,我们就去外面找,总是要替娘好生寻位大夫,针炙也好,汤药也好,只要能把你治好,花再多的银子,出再大的力也是应该的。”叶羽坐在朱氏床前,轻声说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朱氏因为瘫了,不能上桌,叶羽用过饭后,便来朱氏屋里坐着说话。

    床上的朱氏目光怔怔的盯了头顶草绿色的帐缦,不论叶羽说什么,她都没有搭嘴……呃,怕是想搭嘴也搭不上,没人听得懂她的伊伊呀呀。

    叶羽看了眼桌上已经没了热气的饭食,皱了眉头对一侧侍候的云红说道:“夫人没用餐?”

    云红颤瑟瑟的看了叶羽一眼,轻声说道:“夫人不肯吃。”

    叶羽点了点头,对云红说道:“去叫厨房再送些热的来,我来喂夫人。”

    “是,九爷。”

    云红退了下去,约过了一刻钟便提了食盒匆匆的赶了回来。

    叶羽接过云红递来的碗,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准备喂朱氏,朱乐却是头一撇,避开了叶羽递到嘴边的饭。

    叶羽顿了顿,使了个眼色示意云红退下去,等屋里只剩下他和朱氏时,叶羽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您这是打算绝食让我一次把孝都守全了?”

    朱氏怒吼一声,目光吃人似的瞪着叶羽。

    叶羽垂了眼睑没有去接朱氏的目光,他默了一默,稍倾,挑了唇角笑了道:“这样也好,您与父亲情深,父亲没了,您不想独活,做儿子的虽然不舍,但也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说着,站了直来,掸了掸身上的袍子,看了眼床上气得伊伊呀呀乱吼的朱氏,淡淡道:“儿子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

    叶羽才要行礼退下去,门外响起细碎的说话。

    不多时,门帘被打起,慕容欢跟着云红走了进来。

    “七嫂来了。”叶羽与慕容欢打招呼。

    慕容欢似是没想到叶羽会在这,她身子僵了僵,但很快她便恢复过来,秀丽的脸上绽起一抹淡淡的笑,说道:“是的,今天过年,我来看看母亲。”

    叶羽点了点头,正欲与慕容欢施礼告退,身后却响起朱氏沉闷的吼声。

    床上的朱氏,目光恼恨狠毒的盯着慕容欢,垂在身边的手不探制的瑟瑟颤抖着。见叶羽朝她看来,她眸子一片焦急,对着叶羽伊伊呀呀的吼着。

    慕容欢见着这样的朱氏,垂在袖笼里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便也带了几分僵硬,她目带疑问的看向叶羽,叶羽却淡淡的瞥开了眼。

    “我还有事,我便先走了,母亲这劳烦七嫂。”叶羽施了一礼。

    慕容欢连忙半侧了身子,避过叶羽的那一礼,说道:“原就是我应该的,九弟千万别客气。”

    叶羽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待得叶羽走了,慕容欢看了眼桌上没动过的饭食,对云红说道:“我让厨房做了些山药粥,我来喂夫人,你下去歇着吧,有事,我会喊你。”

    云红怔了怔。

    慕容欢见云红脚下没动,不由抬头看去,问道:“怎么了?我使呼不动你?”

    云红脸色一白,连忙说了句“不敢”看也不看朱氏一眼,转身走了出去。任身后朱氏发出愤怒的喊声,脚步却是未停。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慕容欢。

    慕容欢倾身看向床上因为恨,脸几近扭曲的朱氏,挑了挑唇角,柔声说道:“母亲,媳妇去把门窗都关了,省得冻着您了,您看好不好?”

    不等朱氏反应,慕容欢起身将四处洞开的槅扇仔仔细细的关好了,转身打开自已提来的食盒,端了一碗粥走到朱氏跟前,温婉一笑:“母亲,媳妇喂您喝粥。”

    朱氏抿紧了嘴,目光又恨又惧的看着慕容欢。

    慕容欢挑了挑嘴角,手慢慢的搅动着碗里的瓷勺,轻声说道:“母亲放心,这粥里没放毒药,您年纪大了,一次就够了,要是再来一次,不就真让您如愿让九弟一次性把孝都守全了么?”

    朱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除了嘴里能发出浑沌不清的声音,她还能怎么样?

    “您看,这个家里不仅七爷和我恨您,就是您亲生的儿子也恨您,他们不能动手,但不是借着我的手把他们想做却不能做的事给做了?”

    猜测是一回事,但面对又是一回事!

    朱氏之所以有恃无恐原不过就是仗着,叶楠和叶羽都是她亲生的。他们不能弑母!但她却忘了,他们不能做的事,不代表别人不能做!

    慕容欢看着朱氏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眼里笑浓。

    她恨这个女人!

    如果不是她,公公不会出事,公公好好的话,她又怎么会跟七爷分开,七爷又怎么会让落翘那个小蹄子爬了床!

    她恨不得掐死这个疯子!

    但是,当她对上朱氏黯然绝望的目光时,她忽然就改变了这种想法。

    很多时候死是一件最痛快的事,而活着,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

    “母亲,媳妇服侍您用饭吧。”慕容欢说着,舀了碗里的一勺粥喂到朱氏嘴里。

    原以为朱氏会拒绝,不想,朱氏却是乖乖的配合,就在慕容欢错愕时,朱氏却是张了嘴,将含在嘴里的那口粥对着她的脸吐了出来。

    慕容欢一时没防备,顿时满脸的残粥,而床上的朱色则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了她,慕容欢默了一默,放了手里的碗,拿帕子慢慢的拭去脸上的残粥。

    朱氏愤怒的吼了一声。

    慕容欢将自已略略收拾干净后,淡淡的看着朱氏,“母亲,您这是何苦呢?不吃饭要饿坏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您床前还有人汤药侍候的,那可是您福气,人要懂得惜福!”

    朱氏更怒,她撇了头,不看慕容欢。

    慕容欢笑了笑,重新端了粥碗,认认真真的对朱氏说道:“母亲,您虽然待媳妇不慈,可是媳妇不能待您不孝。饭和药这两样一样也不能断,媳妇少得要得罪您了。”说着,上前伸手捏了朱氏的鼻子,朱氏憋不过气,不得已张大嘴,慕容欢手里的碗对着她张大的嘴灌了下去。

    滚烫的粥来不及嗯,便滑下喉咙,朱氏被噎出了眼泪,待慕容欢一松手,她便猛力的呛了起来。粥流在她嘴边胸前一大片,慕容欢拿出帕子,替她仔仔细细的拭过了嘴边,又擦了胸前,凑近朱氏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母亲,往后都让媳妇来侍候您好不好?”

    朱氏的眼睛陡然睁大。

    慕容欢站起手,将手里脏了帕子随手一扔,笑着替朱氏理了理身前的衣裳。

    “媳妇还有事,明天再来侍候母亲。”

    朱氏的怒吼声频频响起,慕容欢大笑着走了出去。

    只是,才出门槛,慕容欢的笑便好似被刀砍断了一样,突然顿在了那。

    叶羽缓缓转身,目光看向僵硬如木头的慕容欢,扬了扬眉梢后,冷冷开口说道:“七嫂,这就走了?”

    慕容欢回神,扯了扯嘴角,僵硬的笑了笑,点头说道:“我离开得久了,天赐怕是要找我了,我……”

    叶羽点了点头,侧身让了让。

    慕容欢顿了顿,看了看叶羽让开来的那条路,低头走了过去。

    就在擦肩而过时,耳边响起叶羽低沉清冷的声音。

    “七嫂,做人不但要识时务,还要懂进退。”

    慕容欢步子一顿,霍然抬头朝叶羽看去。

    清冷的月色照在叶羽棱角分明冷俊的脸上,四目相对,慕容欢忽然的就觉得浑身透出一股瑟瑟的寒意。她慌乱的垂了眼,正欲寻个借口走开,头顶却忽的响起“砰”的一声,再一瞬,便看到七彩的烟花照亮了半边的夜空。

    一声过后,更多的烟花“砰砰”炸响,不多时,大半个夜空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叶羽抬头,目光淡淡的看向天空的方向,脑海里忽的便浮现起另一幕情景!

    某年的某一月某一日,他也曾陪着她,看这一瞬永恒的美!但,今时今日,美景依旧,却是人面相隔。

    叶羽慢慢的收了目光,转身上了台阶。

    他的身后,慕容欢同样收了目光,静静的看着向正屋走去的叶羽,眼见叶羽便要跨过门槛,身后却忽的响起一道尖利的声音。

    “七奶奶,不好了,落翘姨娘刚才摔倒了,流了好多的血,七爷让您快去看看!”

    慕容欢猛的回头朝身后看去,她院里一个三等丫鬟正一脸惶恐的看着她,因为害怕,脸雪白雪白的,整个人好似都在颤抖。

    见慕容欢没有出声,只是神色不明的伤站在那,丫鬟不由便再次喊了一声,“七奶奶……”

    慕容欢摆手,回头朝身后看去,门槛处却再没有叶羽的身影。

    “七奶奶……”

    身后丫鬟的声音再度响起。

    慕容欢转身,对丫鬟说道:“走吧。”

    丫鬟连忙让到了一边,待慕容欢走过去了,立刻跟了上前。

    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看,总觉得这院子阴森森的吓人的历害,也不知道自家奶奶怎么就那么胆子大,竟敢一个人来这里!

    四周慢慢的静了下来,风吹过,院子一角,几朵开着的梅花“扑擞擞”的掉了下来。

    良久……

    云红自角落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看烛光摇曳的屋内,又看了看外面漆黑森冷的院子,稍倾,拾脚往屋里走去。

    人还没到进屋子,屋子里响起一道冷凛淡漠的声音。

    “三嫂生了天恩身子不好,就算是有心孝敬您老人家也无力,我又没成个家,这事自然便只有落在七嫂身上。”

    云红步子一顿,一时间不知道是进去还是退下去。

    屋子里声音却再响起。

    “眼下看来,母亲果然还是疼惜七嫂的,您看她做的粥您都喝完了,如此,日后怕是要多多劳烦七嫂了!好了,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您歇着吧。”

    云红大惊才要转身退开,不想眼前的门帘却被霍然挑起。

    “九爷,奴婢……”云红瑟瑟着,不知道如何才能解释清楚,她并不是有心偷听。

    叶羽淡淡的撩了眼眼前的人,看着她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身子,顿了顿,淡淡道:“好生侍候老夫人,回头我会告诉三奶奶,让她赏你一门亲事!”

    云红不敢置信的抬头朝叶羽看去,叶羽却是在话落之后,拾脚便走了开去。

    云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叶羽的身影,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

    大宣国的年假,是从腊月二十四日开始放起,然后又将元旦假和元宵假合并,从初一放到了正月合计共有二十日。

    而一些外放回京述职的官员,近的一般都会选择元宵节后离京赴任,而远的,便会在元宵前动身。

    而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元狩二十五年的首个开朝之日,原左都御史现漕运总督当庭向皇帝告发原行人司左司副叶羽与大宛勾结,欲图谋反!

    一瞬间,满朝哗然!

    元狩帝勃然大怒,当即责任大理寺寺卿陈懋并刑部尚书冯挺主审此案,并令锦衣卫总指挥使陆离入叶府拿人,打入天牢!

    与此同时,青州府青阳镇。

    一阵震天响的敲门声,惊醒了尚在美梦中的众人。

    婆子愤愤的斥骂着,这什么人,半夜三更扰人美梦,不想打开门,对上门外一张风尘仆仆的脸时,婆子在一怔之后,当即提了声音,没好气的骂道。

    “干什么呢?半夜三更的摸上门……”

    门外汗水将头发浸湿的叶府老管家寿伯,喘着粗气打断婆子的话。

    “告……告诉……你……你家姑娘,我……是叶家总管,叶府出事了!”话落,脚一软身子往前扑去。

    “寿伯!”

    他身后带来的小厮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脱力的寿伯。

    婆子一听叶家,睡意已经是跑了大半,等听到寿伯说叶府出事了,三魂差点吓掉了二魂半,转身撒了脚丫子便入回跑,嘴里哇哇的喊了起来。

    “姑娘,姑娘喂,出事了,出大事了!”

    喊声才落,院子灯火渐次亮起。

    不多时,庄婶披了衣裳急急的从西厢房走了出来,但另一条身影却是更快,几个起落前便拦在了婆子跟前,冷声道:“半夜三更的嚎什么丧!”

    “襄……襄荷姑娘,”婆子抖着嘴,战战兢兢的说道:“叶……叶府来人了,说……说是叶家出事了!”

    婆子话声才落,襄荷已经飞快转身,沿原路跑了回去,对正赶上来的庄婶说道:“婶,出事了,快去喊姑娘出来。”

    庄婶还没反应过来,襄荷已是几个起落间便到了青果门外,才要抬手去敲门,门却是“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青果披散着头发,披了件小袄,打着哈哈问道。

    “出什么事了?”

    襄荷上前,“姑娘,叶家来人了,说是出事了!”

    话声才落,便看到青果张大的嘴,顿在那,好半响脸上都没了表情。

    “姑娘!”

    襄荷一边轻声喊了青果,一边抬手抓住青果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在她虎口处略略用力。青果悚然回神,她怔怔的看着襄荷。

    “你说什么?”

    “奴婢说,叶家来人了,叶家出事了!”

    这时间,庄婶和起迟了的凤梨也已经赶了过来。

    几人齐齐看向青果,都在等青果拿主意。

    青果默了一默,下一刻,抬手飞快的穿着小袄,一边对庄婶说道:“庄婶,你去把人带到花厅,我马上就来。”

    “是,姑娘。”

    庄婶退了下去。

    青果又对凤梨说道:“凤梨,去厨房烧些开水,沏茶。”

    “是,姑娘。”

    襄荷看向青果,青果抬头对襄荷说道:“襄荷立刻漕帮找了严爷,告诉她,卯时一刻请他来趟我这。”

    “是,姑娘。”

    襄荷转身退了下去。

    青果站在院里,抬头看了看发白的东际,深吸了口气,正要去前院花厅,却看到一抹身影急急的朝她这边走来。

    “果儿,出什么事了?”

    罗小将因为起来得及,身上的袍子扣子还没来及扣,只是在腰间系了一根腰绳。他的身后,辛玉英正扶了林氏,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这边走来。

    瞒肯定是瞒不住的,还不如大家一起面对!

    几乎是一瞬间,青果便拿定了主意。

    她深吸了口气,对罗小将说道:“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但是刚才婆子来报,说是叶府派了人来,好像是出事了!”

    “出事了?!”

    罗小将脸色当即变了变。

    青果点头,“哥,人在花厅里,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

    罗小将二话不说,当即转身往前院走去。

    青果则是迎着辛玉英和林氏走了上前,不待她二人开口,她先说道:“叶家来了人,好像是出什么事了,我正要去前厅看看,娘,嫂子,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听听?”

    “要的,要的!”林氏连连点头道:“我和你嫂子都去,不是大事,半夜三更的也不会上门!”

    青果点头,看向辛玉英说道:“嫂子,我先过去,您换了娘慢慢来,天冷地滑,仔细脚下。”

    “哎!”辛英连忙说道:“妹妹你去吧,放心,我会看好娘的。”

    青果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朝前院跑了去。

    花厅里,罗小将才进了门,便看到庄婶脸色惨白的迎了出来,眼睛一个劲的往他身后看。

    罗小将心一沉,急走几步,上前道:“庄婶,出什么事了?”

    “出……出大事了!”庄婶颤声说道。

    罗小将是知道的庄婶身份的,如果说连庄婶都变了脸色,那么……他想也不想的,便抬脚走了进去。

    花厅里。

    寿伯正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转来转去,听到步子声,还以为是青果来了,等一抬头看到是罗小将时,抢在罗小将出声前,急声说道:“姑娘呢?”

    罗小将咽了口口水,喉咙刀割似的一样痛,他却浑然不觉,而是问道:“寿伯,出什么事了?”

    寿伯叹了口气,对罗小将说道:“大舅爷,还是等姑娘来了再说吧!”

    罗小将才要开口,身后响起青果的声音。

    “寿伯,我来了,出什么事了,您说吧。”

    话声才落,青果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愣是她在门外顿了顿平缓了下呼吸,可胸口还是剧烈的起伏着,额头、鼻子上满是汗水!

    寿伯几步上前,站在青果跟前,急声说道:“罗姑娘,今儿夜里突然来了一队士兵,说是有人告发九爷勾结大宛通敌叛国,府里有九爷收受的脏物和证据,要搜查。”

    “通敌叛国?!”青果霍然变色,看向寿伯,急道:“那搜了没有?搜出什么了?”

    “搜了!”寿伯满是皱纹的脸上,绽起一抹痛色,闷声说道:“从库房里搜出了两个大樟木箱子,箱子里满是金银珠宝,而且……”

    “而且什么?”青果追问道。

    站在寿伯身后的小厮抢了声说道:“而且那箱子底下还有那什么大宛的都尉写给九爷的信!”

    青果身子一晃,要不是罗小将扶得快,她差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姑娘!”

    寿伯也吓得急急出声。

    九爷走之前,说府里一旦有他做不了主的事,便让他来找姑娘,他这才一出事,便连夜花了银子买通守城门的兵,来报信!可见着眼前的情景,寿伯心下不由便也狐疑,这样的姑娘,真的像九爷说的那样,能担大任吗?

    青果扶住罗小将的手,深吸了口气,轻声说道:“没事,我没事”

    她一连说了几句“没事,我没事”,但扶着罗小将的手却是抖得不停。

    “果儿,你别急,兴许这只是一个误会呢!”罗小将试图劝青果。

    青果摇头,垂了眸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地,轻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他的目标一直就是九爷,我被他骗了,我们都被他骗了……”

    “果儿,果儿,你说什么啊?”罗小将摇着青果,生怕青果大惊之下疯了,急声说道:“我们被谁骗了?谁的目标是九爷?”

    “段远坤!”青果霍然抬头,瞪了罗小将,嘶哑了嗓子说道:“是他,一定是他,他早就谋划好了,所以我们才能一直安然无事,他根本就没打算对付我们,他的目标一直就是九爷,拿下九爷,既可以拉睿王爷下水,也可以断了我们的依仗,一箭三雕!”

    罗小将怔忡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段远坤?是他害的九爷?”话落,眉色霍然一亮,大声说道:“果儿,你别担心,我这就进京去找九爷!”

    “九爷怎么了?”

    身后响起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

    林氏扶了辛玉英的手走了进来,她几步走到几人跟前,颤声问道:“小将,果儿,九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青果担心林氏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当下连忙对林氏说道:“没什么事,娘,九爷他……”

    “九爷被人构陷,怕是有难!”罗小将接了青果的话,对林氏说道:“娘,我要马上进京,去给九爷报个信,让他有所防备!”

    “应该的,应该的。”林氏连忙点头,回头对辛玉英说道:“玉英,你去给小将收拾几身衣裳,再去厨房给做些干粮,让小将在路上吃。”

    “哎,娘,我这就去。”

    辛玉英说完,便要退下。

    “嫂子,不用去忙了。”青果喊住辛玉英,对罗小将说道:“哥,寿伯肯定已经使人去京都送信了,我们问过寿伯再做打算。”

    罗小将便看向寿伯。

    寿伯连忙点头说道:“姑娘说对了,老奴出门时另派了人进京报信。”

    罗小将点了点头,看向青果,“果儿,我们现在怎么办?”

    青果却是对辛玉英说道:“嫂子,寿伯连夜赶过来,这天怕是也要亮了,你和娘去看看闹些什么吃食,行不行?”

    话落,对辛玉英使了个眼色。

    辛玉英便猜到,青果这是要让林氏避开。当下便回头对林氏说道:“娘,妹妹说的是,老管家跑了大半夜的路,怕是又累又饿呢,我们去厨房看看吧。”

    林氏还想再问仔细点,但辛玉英已经半哄半劝着,将她扶了下去。

    林氏一走,青果便回头对罗小将说道:“哥,你带人去把我们家的货里里外外全部打开检查一遍,但凡只要有可疑的东西,立刻放火烧掉,不然就打散沉入江底。”

    “果儿,你是说……”罗小将惊疑未定的看向青果,“有人,会对我们裁脏陷害?”

    “我不确定,但是有备无患,我们自已做足了准备,外人就算是有心,也没那么容易得手!”青果说道。

    通敌判国的这样的罪名说出来,便不可能只是搜个家这么简单,段远坤下了一盘这样大的棋,他定是有备而来,自已须得万分小心,再小心。

    “行,我这就带人去查货。”

    罗小将走了出去。

    青果回头看向寿伯,轻声问道:“寿伯,查出来的两只箱子是不是府里的?”

    寿伯看向青果的眸子便亮了亮,心里忽然就明白九爷为什么对姑娘高看一眼了!

    “姑娘,箱子虽不是府里的,但却是族里让人送人来!”

    “族里让人送来的?”电光火石间,青果想到了什么,但却因为记忆太模糊,想得不是那样清晰。“族里让人送来的箱子,怎么会藏有大宛都尉写给九爷的信?那箱子是族里的什么人送来的?当时寿伯有没有验过?”

    “是族里七叔公府上的三公子纶三爷让人送来的,只说是过年的贺礼,我当时也察看过的,除了一些金银玉器外,没别的。”寿伯说道。

    “纶三爷?!”

    青果顿时明白过来,自已适才灵光一刹想到的是什么了!

    “去年纶三爷身边有个叫佩兰的丫鬟来过我这,说是奉纶三爷之命送年礼来,但被我打发了回去,难道那份年礼便送去了你那?”

    寿伯脸上顿时便变了变颜色。

    当时他也是想着让人送回去,但纶三爷派来的人,搁下东西就走了,他后来因为忙着别的事,又察看了一番,见只是一些寻常的金银器物,便没放在心上,想着找机会禀过九爷,再做决定!谁知……寿伯悔得肠子都快绿了!

    “都是老奴该死……”寿伯一瞬间红了眼眶,“若不是老奴,也不会有今日的这番祸事!”

    青果却是心有犹疑,轻声问道:“寿伯,既是搜出了脏物,那些人怎会放你离开?还让你离了城?”

    “姑娘有所不知,”寿伯擦掉眼里的泪,轻声说道:“老奴因为职责在身,不能离开府里,可是二老爷没了,老奴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去了庙里打算给老爷做场佛事。府里出了事,小厮跑了来,老奴便急急的出了城!”

    青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因为寿伯不在场,成了漏网之鱼!

    “寿伯,我约了漕帮的严爷卯时一刻来谈事,您看,您要不要坐着一起听听?”

    寿伯连忙点头。

    这个时候,凤梨也烧好了热水,沏好了花奉了上来。

    青果端了一盏热茶放到寿伯手里,轻声说道:“寿伯,您先喝茶,等严爷来了,我跟他商量下,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送您进京!”

    “进京?”寿伯不解的看向青果。

    青果点头道:“是的,进京,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必须立刻进京,将这里的事说与京都里的大老爷和三爷他们都知道,不然只怕他们会很被动。不过……”青果默了默,那句不过后面的话,终是不忍心说出口。

    寿伯却是听出了里面的悬机,问道:“姑娘,想说什么?”

    青果凄然一笑,轻声说道:“不过,怕是您进京也来不及了!”

    寿伯手里的碗“啪哒”一声,掉在地上。

    他抬头怔怔的看了青果,问道:“姑娘,您的意思是……”

    “京都肯定也出事了!”青果断然说道。

    “什么?”寿伯错愕的看着青果,“姑娘,您是说京都九爷他们怕是已经出事了?”

    青果点头,抬头看了眼已经有了朝色的天,轻声说道:“如果我是段远坤,我肯定也会两地同时动手,京都那边向皇上弹核九爷里通敌国,青州这边裁脏陷害,证据确凿,到时九爷就算是浑身是嘴,他也解释不了!”

    “要知道,对皇帝来说,只要有涉及到他的江山之事,是宁可错杀也不会错放的!更别说,段远坤还是他的心腹大臣!”

    寿伯差一点便眼一闭,晕死过去。他狠狠的咬了一口舌尖,吐出一口黑血,抬头瞪着血红的眸子看向青果,哽了嗓子说道:“姑娘,那……那我们怎么办?”

    青果摇头。

    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段远坤有备而来,青州知府,兴城知县只怕都唯他命是从!

    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是自已这个小小的七品县主能抗衡的。

    唯今之计,只希望叶羽早有谋划,而不是就此被钉死!

    “不管怎么说,你先进京!”青果说道:“必竟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也许情况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糟糕呢?”

    寿伯点头。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襄荷的声音。

    “姑娘,严爷来了!”

    青果站起身,迎了出去,便看到严靖一身月白锦衫,眉目清亮的走了过来。

    才到跑前,严靖抱拳向青果行礼,“严靖见过姑娘。”

    青果摆手,对严靖说道:“严爷,屋里说话!”

    “是。”

    严靖跟在青果身后,进了花厅。

    寿伯站了起来,青果向严靖说道:“这是叶府管家,寿伯,他昨夜连夜赶来,叶府被官兵查抄了!”

    “查抄叶府?”严靖皱了眉头,朝青果看去,犹疑的问道:“什么罪名?”

    “勾能大宛,里通判国!”

    严靖如水的脸上,顿时便绷得好似冰了千年的雪山,他怔怔的看向青果,似乎在问青果,这真的是真的吗?直至青果,缓而有力的点头,他才身子一软,重重的坐在身后的椅子里。

    似是过了很久,又好似是只是一瞬间的事,青果耳边响起严靖地声音。

    “罗姑娘,您想要我怎么做?”

    “第一,替我送寿伯进京。第二,你派个信得过的人,替我跑一趟柴湾镇,打听下叶家老宅叶纶的消息。如果能找到这个人,务必不惊动别人,把他悄悄的绑了来!”

    严靖立刻点头,起身道:“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

    青果点头,对严靖说道:“我想着,天一亮,官府应该也会上我这里来,更有可能,我这里早就被人盯着了,说不定寿伯能出城,都是他们有意放水。严爷,您千万仔细些。”

    严靖点头道:“罗姑娘放心吧,严靖定不会所托。”

    青果回头朝寿伯看去,“寿伯,你现在就跟着严爷走。”

    寿伯连忙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已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尽快上京,说不定还能出上一把力!

    严靖带了寿伯和小厮退了下去。

    青果这才无力的坐在椅子里,手撑着脑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姑娘!”

    青果抬头看向襄荷。

    襄荷抿了抿嘴,轻声说道:“姑娘,要不,奴婢去把那个段远坤杀了吧?”

    青果失笑,摇头道:“不用了,现在就算是杀了他,也救不出九爷!”

    “那怎么办?”凤梨一脸急色的看向青果,“姑娘,您快想个办法啊!”

    青果凄然一笑,轻声说道:“与其让我想办法救九爷,不如让我想办法怎么救自已吧!”

    凤梨和襄荷同时变了脸色,齐齐的看向青果。

    “姑娘,您……您什么意思?”

    “段远坤能安排人去抄叶府,怎么就不能安排人来抄我这呢?既然能裁脏陷害九爷,自然也能裁脏陷害我!”青果揉了额头对襄荷说道:“襄荷你现在就走,找个地方藏起来。”

    “我不走,我不是那种不讲义气遇到事就背主的人!”襄荷忿忿道。

    青果叹气,对襄荷说道:“不是叫你逃命,是叫你在关健的时候救姑娘我一命!”

    襄荷不解的看向青果。

    青果便轻声说道:“官府肯定会派人来查抄,也一定会裁脏陷害。我们没有道理不让人家查,也没有那么多眼睛盯着他们查,所以这个哑巴亏就得吃了!”

    “查出脏物没用,他们一定会想要屈打成招,从我嘴里问出对九爷不利的话。动刑是免不了的!你家姑娘我身娇弱嫩的,怕是吃不了那个苦,一切就得仰仗着你了!”

    “姑娘,您别绕来绕去的行吗?您就说,要奴婢干什么吧!”襄荷直截了当的说道。

    青果点头,“很简单,以你的身手,救人不行,杀人肯定很简容易。我一被官兵押走,你就摸到县太爷和知府大人那去,不计什么手段,但就是不能让他们对我和我娘他们用刑!”

    “这个没问题,我身上还有几粒头制的毒药,回头我给他们一人喂一颗!”襄荷说道。

    青果点头。

    “可以,但你可千万别失手,你一失手,事情就麻烦了!”

    “姑娘放心,奴婢就是死也会把药塞他们嘴里的。”

    青果点了点头,对襄荷摆手道:“好了,你现在赶去码头,把我哥给打晕了,然后把他混在最早发出的一批货里,让他跟货走吧!”

    “姑娘,您这又是……”凤梨不解的看向青果。

    青果笑了笑说道:“我哥是个很急性子,我怕他做出什么鲁蛮的事来,所以我刚才支开了他,就是为的能悄然的送他离开。”

    “那大公子说要进京找九爷的时候,您怎么不让他去?”凤梨不解的问道。

    “傻了不是,他是我哥,人家会放让他走吗?严爷那边是我们的保命符,我把我哥和寿伯分开来,也就是分散他们的精力,让他们云里雾里去!”青果说道。

    话落,对襄荷催促道:“快去吧,迟了,怕是要生变。”

    “是,姑娘。”

    襄荷急急了退了下去。

    青果起身走到窗前,才想要深吸一口气,换换胸口的那股浊气,却看到辛玉英和林氏正朝她这边走来,身后的婆子各提了一个大食盒。

    “凤梨,你怕吗?”

    “我不怕,只要跟姑娘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凤梨说道。

    青果笑了笑,长长的叹了声气。

    傻丫头,你真以为你家姑娘是小叮当啊,无所不能!

    林氏和辛玉英进门的时候,不见了寿伯,不由愣了愣,说道:“果儿,老管家呢?”

    “老管家走了。”青果笑了上前扶了林氏,轻声说道:“娘,我有话跟你说。”

    没等林氏出声,外面响起婆子惊惶失措的声音。

    “不好了,姑娘,外面来了好多的兵,说是要查抄我们的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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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过渡了啊!哎,卡死我了,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