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孙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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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业九年,腊月。

    洛阳城,崇业坊,林子轩的府邸。

    此时的林子轩正在坐在后花园的阁楼上,躺在一张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躺椅虽然在隋朝的时候已经出现,但是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还是林子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个东西之后,将之买回然后进行了一些改造之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和后世的躺椅区别也不是很大了。

    屋内在木炭的燃烧下,是那么的暖和,而屋外则是满天的飞雪,屋内的温暖入春和屋外的严寒则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林子轩回到洛阳城的第二个月了。

    当初林子轩派人回来向杨广禀报战况的时候,在得知林子轩深受重伤的时候,杨广就有了派人前往辽东支援林子轩的想法。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高丽的求和使者踏上了大隋的土地。他们或许是担心林子轩的阻扰,所以并没有走陆路,而是从海路直奔登州而来。

    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广心中甚至还想趁机将高丽给灭掉呢?可是在见到高丽使臣对自己那卑躬屈膝的样子,以及高丽王在求和表中所表现出来的臣服的意思。面子上得到巨大满足的杨广,心中很是高兴。而此时朝中的重臣由于担心杨广会趁机发起攻打高丽的战役,所以每个人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来,极尽表现之所能。费劲唇舌,从各种方面出发终于说服杨广接受高丽的求和,不再发动第三次高丽之战。

    当然迫使杨广答应高丽求和条件的除了朝中重臣的压力之外。还有就是国内此起彼伏的叛乱。杨广以前从来没有重视过这些叛乱,可是此次经过元寿、杨玄感二人的叛乱,他终于感到害怕了。他终于体会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了,这些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平民百姓,一旦发起怒来所表现出来的破坏力甚至比那些贵族叛乱还要可怕。所以他必须尽快的平定国内的叛乱,否则他根本就没有充足的力量来完成自己那个超越秦皇汉武的功绩。

    杨广知道如果自己答应高丽的求和,那么伤害最深的一个只能是林子轩。毕竟人家被自己扔在辽东几个月。现在又受了伤。自己不但不给他报仇,反而还接受了高丽的求和。同时也担心林子轩会不听自己的命令私自行动,所以在虞世基以及宇文化及等人的建议下。以林子轩重伤在身,需回洛阳养伤为由将他召回了洛阳。

    当然,为了不让林子轩感到心寒,杨广并没有免除他辽东行营元帅的职位。也没有免除他幽州总管的职务。因为杨广很清楚的知道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高丽已经向自己求和,可以说和这种求和和投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杨广知道一旦等高丽恢复过来的时候,那么他们必定会对大隋进行报复的。就像突厥一样。

    所以,他必须要留下一个人镇守辽东,将高丽看住。如果高丽有什么不轨举动的话,能够及时的将这种不轨举动消除在萌芽状态。而能够做到这一点整个大隋没有人比林子轩合适了。

    听高丽求和使者所说,林子轩的名字在高丽是一种禁忌。能够做到小儿止啼的效果。有这么好的一个人,自己怎么能够不用呢?至于林子轩能不能看住高丽,杨广一点也不担心。林子轩在政治上不但很成熟,就是他在军事上也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所以他相信林子轩绝对不会让高丽好过的,就算林子轩不明白他也会提醒林子轩的。

    而之所以将林子轩从辽东调回,一是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养好伤,二来吗?也有敲打他的意思在内,要让林子轩明白,他的一切都来源与自己,要让他们知道知恩图报。

    虽然他相信林子轩不会对自己不忠,也相信自己能够制得住林子轩。但是身为一个皇上,就是要时不时的对部下进行敲打,让他们对自己产生敬畏之心,这样才能更好的控制他们,让他们对自己效忠。

    “夫君。”崔莹莹的声音轻轻的在林子轩的耳边响起。

    林子轩睁开有些迷糊的眼神,看着这个为自己出征在外担惊受怕,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丝亲和的笑容,问道:“她们都走了。”

    “嗯。”

    自从林子轩为崔莹莹挣了一个正一品的楚国夫人之后,他们家的访客就没有断过。就连林子轩回来的这两个月,这些诰命贵妇们也经常登门。当然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怀着结交的心思来的,自古以来夫人路线就是一条很不错的路线。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那些羡慕嫉妒恨的贵妇。这些人虽然在摆放的过程中,也会说一些带有酸味的话语,但是她们毕竟不敢当面说嘲讽的话。

    崔莹莹虽然年岁很小,但是毕竟出身豪门,对于这样的事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对于这些来往的诰命贵妇们,都能够心平气和的和她们聊天说话,丝毫不见愤怒的表情,将一个正一品的诰命的风范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相对于崔莹莹和善,林子轩则是对于这些人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每当这些人登门的时候,林子轩总会避开,不与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妇人说话。

    “今天你们又谈什么了,如果还是以往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话,就不要听了,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出生以后只会乱嚼舌头根子。”林子轩将崔莹莹轻轻的拥在怀里,左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轻声的说道。

    “我也不想听呀!可是人家找上门来,我总不能把人给轰出去吧!那样你岂不是得罪很多人。”崔莹莹轻笑道。

    “我得罪的人还少吗?从我成为圣上手中那把刀开始我就在不断的得罪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在平时表现的嚣张跋扈的原因。如果我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的,那么我的地位和权势就会在瞬间消失。”林子轩低声的说道。

    “你说的是圣上………”崔莹莹指了指皇宫的位置有些惊讶的说道。

    “没错,他希望我成为这样的人。”林子轩叹了口气道。

    “为什么?”崔莹莹虽然生长在豪门世家。但是对于政治了解的还是不太透彻。

    “因为世家门阀的力量太大了,大的让他心惊胆战。所以他需要一把刀来将这些世家门阀给砸碎,而我这个平民出身的人恰恰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的眼里,你说他会放过我吗?”林子轩解释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言,说圣上想将我留给他选中的后继之君。既然这样你觉得他会让我和世家豪门走的亲近吗?”

    “我也听那些诰命贵妇婉转的听到过,只是没有在意。难道圣上真有这个打算。”崔莹莹问道。

    “有没有这个打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成为圣上手中的那把刀开始,我与关陇贵族为首的世家豪门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林子轩松开搂着妻子的手,静静的躺在躺椅上说道。“世家豪门的势力太大了,大的已经威胁到皇权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圣上三番四次借故消弱世家豪门影响力的原因之一。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无法消除世家豪门对朝政的影响,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后世之君。他之所以寄希望后世之君。是因为他知道要想消除世家豪门的影响。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也不是一任两任皇帝就能够做到的,这是一个长期的工程,所以他必须选择一个年富力强的人来执行。可是一个连他都感到害怕的集团,他所选中的后继之君就真的能做到吗?所以他必须为后继之君留下一个能够帮助他震慑豪门世家的人,这个人最好还是手握兵权的。这样一来,我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没错,也只有你合适。”崔莹莹在林子轩如此直白的解释中如果再不明白。那就太对不起她出身豪门的身份了,“即有权。又与关陇贵族有隙,更重要的是你年轻。”

    “既然你明白了,以后对待这些人能够高傲一些就高傲一些,能够不见就不见,你怎么说也是正一品的楚国夫人,按着级别甚至在我之上呢?”林子轩轻笑道,“否则传到圣上的耳朵里,让他以为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走夫人路线,那咱们可就大祸临头了。”

    “嗯。”崔莹莹点点头表示同意。其实以她随和的个性,让她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还真是有点难为她了,可是为了林子轩,也为了这个家她只能这么做了。

    “对了,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林子轩看着崔莹莹,又看了她那凸起的小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不是关于新罗公主的事情。”崔莹莹也看出了林子轩的窘迫,所以主动开口道。

    “你都知道了。”林子轩有些惭愧的问道。

    “我也是偶然听林胜他们几个谈起来才知道的。”崔莹莹实话实说道。

    “这些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林子轩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的说道。

    “他们也是无心的。你如果惩罚了他们,那岂不是让我难做。”崔莹莹劝了一句后道。

    “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就放过这些小子,如果以后再犯,我再好好的收拾他们。”林子轩仍旧一副恨意难消的样子说道。

    其实,林胜等人之所以会将新罗公主的事无意中说出来,就是出自于林子轩的指使,否则以他们对林子轩的中校其目的无外乎让崔莹莹有了接受的过程,否则一旦等林子轩突然告诉她,她再接受不了,那后果可就太严重了,要知道崔莹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

    当然,林子轩也知道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可是林子轩毕竟是来自后世的。虽然他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很多年。也是奔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皇帝去的。可是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自己在辽东的时候这种还感觉还不怎么明显,可是现在回到中原之后。面对崔莹莹他总是觉得有一种负罪的感觉。

    虽然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束缚中一种叫善妒,但是林子轩很明白,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男人分给别人,只不过是世俗的礼教对于女人进行了严厉的束缚罢了。

    从辽东回到中原,见到崔莹莹的那一刻开始,林子轩的内心就在承受着煎熬。这不是因为他来自后世无法接受这个时代的观念,而是因为他真的爱她。正是因为爱她。所以他不忍直接伤害她。

    而出身世家大族的崔莹莹,从小就在家族的女人明争暗斗中长大的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林胜等人的私下谈论是林子轩指使的呢?

    说实话。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真的有点生气。可是她很清楚的知道以林子轩现如今的地位,他绝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妻子,那样不但会让林子轩被人看不起。就连她也会被冠上善妒的名声。

    本来就聪慧的她。一旦冷静下来,立马就清楚了林子轩用意,所以她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因为这证明,林子轩的心里是真的在乎她,真的爱她的。

    在从小接受的教育中,男人就是女人的天。现在这个天为了怕自己不高兴,怕自己受打击。所以才使出这样的迂回的招数来,自己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能够让这样一个被所有人仰视的男人甘心为你做这样的事。自己应该感到幸福才是。

    想通之后的崔莹莹一直在等着林子轩提这件事,可是一直都没有提。没想到他居然会在今天这个时候提,所以她不待林子轩说,自己就主动提出来。

    看着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妻子,林子轩更加的惭愧了。

    “你什么时候娶人家过门呀!”崔莹莹看着林子轩惭愧的样子轻笑道。

    “我倒是有这个心,只怕人家不同意。”林子轩苦笑一声说道,“别忘了人家可是公主,虽然他们的国家很小,可是到了中原一样是和圣上平起平坐的人。”

    说道这儿,林子轩站起身来扶着崔莹莹坐在一旁的杌子上,倒了一杯茶道:“以我这样的身份要想娶人家的公主,除非圣上亲自做媒,或者立有不世之功。”

    当然还有一句话林子轩没有说,那就是除非自己当上皇帝,或者征服他们国家。林子轩心中的野望不是不想告诉崔莹莹,而是林子轩觉得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不想她每天为自己担心。

    “那人家公主怎么办?你总不能把人家扔在那不管不顾吧!”崔莹莹有些埋怨的说道。

    “离开辽东的时候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最多两年,我就会让她父亲亲自将她送过来。”林子轩充满自信的说道。

    “难道你不担心,人家新罗国王将这位娇滴滴的公主嫁给别人吗?”

    “我让李勇率领孤狼突击队的人跟着她回高丽去了,一来是帮助他们训练军队,抵御高丽,二来吗?自然是看着她了。既然成了我林子轩的女人,我就绝不会允许别人抢夺。”林子轩霸气十足说道。

    “闹了半天,是我白担心了。”崔莹莹娇怒道。

    “怎么会让你白担心呢?有人为自己担心的感觉真的很好。”林子轩让她的头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身上道,“长这么大,除了你还没有人为我这么担心过。”

    对于自己丈夫的往事,崔莹莹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所以也理解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这么做的行为。

    为了不使自己的丈夫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中,她打算将自己丈夫的注意力给转移了。所以她抬起头道:“你知道吗?今天随着那些诰命贵妇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我听她的话,好像对你挺上心的。”

    “上心,在洛阳城对我上心的人还少吗?不多这么一个。”林子轩听完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崔莹莹白了他一眼道,“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你的身上,甚至还总是拿他的家人说事,说什么他的哥哥很佩服你,说他的父亲曾经和你一个战斗过。我和她说话的时候不但不感觉到厌烦,甚至还很喜欢和她说话,有时候我觉得我再和另一个我说话。总之,我觉得这个姑娘对你好像挺在意的。”

    “是吗?那只能证明这个小姑娘和你是同一类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看惯了那些诰命贵妇的嘴脸,突然见到一个不一样的,感觉到新鲜而已。”林子轩走到窗户口,看着外面的雪景道。

    “或许吧!”听林子轩这么一说,崔莹莹也觉得好像是这个感觉,可是又觉得不是。

    “对了,她说她父亲和我一起战斗过,她父亲是谁呀!”林子轩转过身来好奇的问道。

    “哦,听她说她父亲叫长孙晟,她还有个哥哥叫什么长孙无忌。”崔莹莹说道。

    “她叫什么名字?”林子轩听完以上两个名字,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隋唐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女人,同时也被所有女人奉为圭臬的名字。

    “小名叫观音婢,大名叫长孙无垢。”崔莹莹虽然不知道刚刚还好不在乎的丈夫,为什么会出现惊讶的表情,但是还是如实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果然是她。”林子轩有些激动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