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九章 三绝之后意彷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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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奉一怔,伸出手来,自语道:“如果知道,则……如果不知道,则……”他勇猛绝伦,兼且颇有谋略,然而不擅言辞,更不知诡辩之术,算了好一会儿,没有算清,索性不算,怒道:“什么如果因果,老夫没空和你纠缠这个!”

    柯算道:“既然不纠缠,搞不清,那你干嘛坚持说我们偷了你们的剑?”丁奉猛拍一下巴掌,道:“是了,你终于说了句明白话,否则老夫差点忘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红色物事,举在二人眼前。

    诗诗见了,道:“探宝司南?”柯算奇道:“甚么是探宝司南?”诗诗道:“是情报部门常用的一种仪器,可以探到附近宝物。分若干等级,这红色的,便是探至宝之物了。”丁奉也一奇,心道:“怎么这小女娃又知道?看来果然是她偷的。”想要说时,忽地想起柯算歪论,便忙闭口不言,反正此物已足已证明。

    丁奉打开那司南盒盖,只见那司南飞速转动了起来。柯算问道:“这是甚么意思?”诗诗道:“这就说明有神物就在眼近,所以才转的这般快。”心下也是奇怪,左右去看,看看哪里有神物。丁奉指着诗诗,对柯算道:“你看,这次可不是我说的,是你姐姐她自己说的,可不能抵赖了罢!”

    柯算欲待再辩,一时间却也没什么好词,想了想,一喜,道:“莫非是我的屑风长剑吗?”丁奉道:“果然有剑!”柯算从怀里摸出屑风长剑来,丁奉看着这黑黝黝的物事,怒道:“这哪里是淮阴剑!”柯算也怒道:“谁说这是淮阴剑了?我都说是我的屑风长剑了!”丁奉道:“胡说八道。你这破剑,又哪里算什么神物了,焉能引得探宝司南这般飞转?”

    柯算大怒,道:“甚么烂剑,这是我花好几两银子买来的!”丁奉道:“淮阴剑万金难买,岂是这区区几两银子的货能比的?”柯算指了指剑柄上的石头,道:“为了这个将石,我还专门从山上挖了好几天矿呢!”丁奉仍旧摇头不信。柯算愈加恼怒,道:“好罢,我这就证明给你看!”说着,把屑风做个扔出去的姿势,道:“你看着,我一扔出去,这破司南肯定就不转了!”丁奉道:“你扔个我看。”

    柯算道了声好,使了个“千钧一发扔出去”势,把屑风剑远远掷出。柯算哼了一声,道:“你看,不转……噫,怎么还在转!”只见那探宝司南仍旧飞转,没有任何变化。

    柯算略带尴尬,道:“这破玩艺莫不是坏了?”丁奉怒道:“你家坏了的东西还会转?”柯算道:“很多啊,像不倒翁啦、水车啦、钟表啦、探宝司南啦什么的,都是越坏越转。”丁奉道:“休要混扯,快快交出淮阴剑来!”

    柯算哑然一会,忽地想起一事,道:“会不会是在这地底下呢?凑巧我站在这里,然后就如此这般了?”丁奉一怔,暗忖:“莫非当真如此,是错怪了他?”柯算见他脸有疑色,道:“是啦是啦,定是这般,不如咱们挖挖看。”丁奉一寻思,心道:“也好,可不要错怪了这小娃子,落老夫个以大欺小之名。”道:“好,那就依你,挖挖看。”

    三个时辰后。

    柯算、丁奉,围着一个八十米深、已窜出水来的深坑飞转,丁奉在追,柯算在跑,丁奉一面追一面道:“贼小鬼,鬼小贼,老夫打一开始便不该信你,吃老夫一拳!”

    时光如梭,转眼间,便已过半月,长江上游,水势颇缓,浪击两岸岩石,如若轻风拂面,极是柔和。江水之中,一叶扁舟若飞鱼穿空,极速行来,舟上,正是丁奉、诗诗、柯算三人。

    那日里丁奉认定是柯算、诗诗偷了屑风剑,要他交出,柯算却坚执不认,丁奉执意之下,便要把二人带到江东,由上大将军陆抗亲自审问。两人不从,无奈不敌丁奉深厚功力,被他强行掳来。初时二人还想了诸多脱逃办法,但丁奉武功既高,智计又足,再者老于军事,行诈远在二人之上,两人无论如何逃脱不了,索性认命,只得跟来。

    丁奉久在江东,水性绝佳,那日单踩一方树叶便可立于水上,当下驾起扁舟,也只如飞舸战船一般,速度奇快,柯算虽有雨蓑相护,却被浪风冲的晕头转向,道:“慢……慢点,受不了啦!”丁奉眼见二人已然就范,也就不多刁难,速度放慢下来。

    这些天里,丁奉已向二人讲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原来两月之前,丁奉正随陆抗在江东布置军务,某日里刚刚回营,陆抗惊呼一声不好,脸都煞白了,丁奉忙问他甚么事,陆抗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上,道:“淮阴剑不见了”。

    淮阴剑乃是江东第一神物,自周瑜执此剑佐孙策开国,又持此剑大胜赤壁之后,便被视为吴国军界的最高象征。当时周瑜英年早逝,身边两大宝兵,一曰荡寇刀,传给了吕蒙,一曰淮阴剑,传给了陆逊,陆逊当时并非都督,所以虽有此剑,却只高祭家中,从来不敢佩带,只到后来夷陵领兵,才敢佩带此剑。陆抗虽是陆逊之子,陆逊却早传严令,不混出个模样来,见也不许见此剑,后来陆抗在军中努力奋进,名声愈响,足以承父之志,陆逊这才命他主入夷陵水榭,传他淮阴剑。

    陆抗自得淮阴剑后,便视若神明,早晚不敢离身。今日正在视察军务,腰里一直挂着它,哪曾想回来时就蓦地没了?这淮阴剑不只代表父亲遗志,更代表江东军魂,失了它,那真如丢地失城一般,陆抗饶是一向稳重,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却也不免有些惊慌失措,脸色由白转青,如青转白,呼吸也粗重许多。

    丁奉也是大惊。他护卫周瑜十几,感情之厚,诸将莫比,周瑜巴丘归魂时,他便大恸泣血,而后卧床了半年有余。这淮阴剑是周瑜遗物,是他对督帅聊寄哀思的唯一一点念想,当下骤然不见,平时虽对陆抗敬服有加,这时心里却也不免怪起他来,然而也知他向来对淮阴剑极为珍视,绝无半点故意,想是这些天太劳累,一时走神时遗失在哪里了,便马上和陆抗一起,沿着原路返回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