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逃兵

七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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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几天的短暂休整和适应,刘戎终于接受了这个倒霉又残酷的现实。

    庄贤也开始领着那些骑兵,在石林中间穿梭绕行,这里挖掉一棵树,摆到另一个出口处;那里种上一堆灌木丛,又变作另一番模样。

    刘戎这才明白,庄贤说的石兵八卦阵,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古代没有gps嘛,白天全靠看地形地貌辨别方向,晚上就得靠星星啦。

    如今庄贤领着这群骑兵,在石林当中,搞装修似的,把每个出口容易区分的特征全变了,这敌人的军队一进来,估计就出不去了,肯定得蒙圈。

    说不定还会迷路上好几天。

    这几天的时间,那可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了……

    渐渐地,刘戎还明白了,为何庄贤要派骑兵前来。因为石林的总面积大概有20多平方公里,就算在现代,也没有什么很好的交通工具可以在其中快速通行。只有马匹,是最机动灵活的代步工具。

    骑兵在此,可以大大提升行军速度和做事效率。

    而且刘戎发现,庄贤这人还是蛮有才的。要是穿越到现代,说不定自己可以介绍他到城市规划设计院工作。

    等等!现在不是人家穿走了,是自己穿来了好吧,想太多……

    刘戎毕竟是几千年之后穿越过来的人,所以看什么都觉着新鲜,还很好奇。

    虽说石林还是那个石林,沧海桑田,隔了几千年,大致也没什么变化,但其余的地方,变化还是蛮大的。起码不会像现代风景区那样,所有宽阔的地方,都标有指示牌,所有危险的地方,都砌好台阶上下。

    一开始,她成天无所事事地跟在庄贤的骑兵队后头,看他们在石林靠近建宁的出口处,挖了一个很大的浅坑,当中设置了一个陷阱,然后一点一点地往里面倒了一些黏糊糊的油状物质。

    “哟……”刘戎第一次闻见那油的味道,简直快要吐出来了。

    她捂住鼻子,一路从他们设陷阱的小山坡,逃跑到郭搏雄带她看地形的悬崖边上,远远看着底下的骑兵队,倒完了油,又开始在斜坡上方铺上一层薄薄的木板,阻隔住油的挥发,完了还撒上一层厚厚的稻草,遮挡住陷阱。

    郭搏雄正在悬崖边上吹风,看见她跑过来,喘得像条老狗,忍不住道:“真是笨蛋,我才不去看那玩意呢。业火球全是粪便和猛火油混合在一起煮过的东西,那味道,想也知道,可带劲了……”说着,还故意朝刘戎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刘戎顿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隔了几日,她觉得庄贤那里没什么新鲜可看了,又开始研究起别的东西。

    这天,刘戎瞅着坐在树下的史隘乾,观察良久。

    只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形状奇特的铁锹,正爱不释手地用抹布来回擦拭,就像抱着一个儿子。

    刘戎观察那杆铁锹,大约有一米见长,其中半米多长的铁锹面,居然是卷曲的,像一个没有封口的桶。

    刘戎不禁好奇地指着那根半圆柱形的铁锹,问史隘乾,“这是什么?”

    “洛阳铲。”

    “……”刘戎满脑门黑线,“原来你真的是盗墓的……”

    史隘乾道:“不是盗墓的,我哪来那么钱?你当我家开当铺的?”

    刘戎被他用口水洗脸,仍不死心地问:“可你带这玩意来干嘛?我们是来打仗的,这东西既不好使,又不锋利,怎么打人啊?”

    史隘乾将它擦干净之后,横向插进后腰的一个背带里,斜背在身后,神秘兮兮地说:“主公,有些话说不得咧!会得罪神灵……”

    “嗯?”

    史隘乾道:“这是我的护身符。每次出门,我必须得带着它,才能有好运气。这是我多年的习惯。”

    刘戎心里知道,史隘乾这人强迫症严重,但没想到他居然还挺迷信的!

    这也难怪,他一个盗墓的,能不迷信吗?况且这里是古代,自己总不能跟他说,神仙和鬼,在我那个年代,已经快被广电总局给玩坏了。

    如此过了几天悠闲日子,刘戎正好到时间来大姨妈了。

    她还没感觉,谢瑜已经掐指一算,脸红红地将她单独拉到一边,吞吞吐吐好半天,刘戎才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

    月事来完之后,刘戎偷偷跑出军营,去往湖边洗澡。

    等她舒舒服服地洗完了,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谢瑜正站在不远处的树林子里,背靠一棵大树,背对着湖面。

    刘戎微微一愣,傻乎乎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谢瑜尴尬地咳嗽一声,撇开脸道:“真是的……洗个澡磨蹭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孩子去了呢!”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刘戎这才明白,他是来给自己站岗放哨的。可偏偏说出口的话,全变了味道,叫人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地不爽!都不想谢他了!

    刘戎嘟着嘴唇,一时之间不想出声同他讲话。偏偏谢瑜两条大长腿,走得极快。刘戎走在后面,天黑路也不熟,想快步跟上,结果一着急,滑了一跤。

    眼看这澡就要白洗了,刘戎摔下去的刹那,前面及时伸来一双手。

    刘戎下意识地一抓,谢瑜的臂膀也已经稳稳地托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鼻息里都是彼此熟悉的体味,让人心安,也让人悸动。

    刘戎站稳脚跟之后,随即抬头看人,“谢谢……”

    可她话还没有讲完,谢瑜已经用手捂住她的嘴唇,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并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小动作。

    刘戎点点头。

    谢瑜很快放开捂在她唇上的手,并示意她同自己一起蹲下,躲在草丛后。

    刘戎顺从地一一照做,任由他将自己禁锢在树干和身体之间。

    谢瑜蹲下之后,轻轻打开腰侧的盘扣,拔出匕首,塞进刘戎的掌心内,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深邃地望着她。

    此时,刘戎也已经察觉到,他俩躲藏的地方,不远处正传来一些细碎的落叶踢动之声,显然是有人正在往这边来。

    刘戎大气都不敢喘,桃花眼水汪汪地望着面前的谢瑜,被他紧握的双手,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其中的匕首。

    谢瑜笑盈盈地望着她,大掌抚上她的脸庞,修长的手指摩挲她颊边的皮肤,嘴唇无声地开合两下。

    即使没有声儿,刘戎好像也能明白,他说的是:“别怕。”

    仅仅须臾,走动的声音已至树干之后。

    谢瑜很快收敛起笑容,拔出短刀,整个身体包围住刘戎,将她挤得几乎看不到人。

    树干背面,很快传来人声,听上去,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其中一个道:“你确定这条路不是回成都的?而是去江州?”

    另一个喘得厉害,“没错,抓壮丁之前,我是挖山货的,这条路我经常走。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翻过三座山,就可以到达江州。旁边左拐那条路,才是回成都的。”

    又一个说:“那还等什么?哥几个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肯定得连夜赶路,若是被抓回去,都会以逃兵罪论处的!”

    头一个道:“我宁可逃跑被抓回去绞死,我也不要遇上程狼的队伍!”

    几个交头接耳又说了一阵,很快离开原地,朝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跑去。

    等确定他们都走*之后,谢瑜才牵着刘戎,重新从树后面站起来。

    刘戎跑到他们说话的地方,朝他们跑走的方向望了好一会儿。

    天色太暗,头顶只有一轮新月,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刘戎又回头望了一下他们来时的路,远处石林的方向,星星点点有些许火光。

    那是军队安营扎寨的地方。

    刘戎用手中的匕首,在刚才那棵树干上,从火光的方向,朝他们跑走的方向,画了一个箭头。

    谢瑜看着她问:“你在做什么?”

    “留个记号。说不定有用呢?”

    伟大的周恩来总理,曾经教导我们党的地下工作者们,要善于“下闲棋,烧冷灶”,指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刘戎当然不能跟谢瑜说这些,只默默将该做的事,都做了,这才将匕首还给他。

    谢瑜收好武器,再次牵起刘戎的时候,刘戎才惊觉,他经过刚才那一下,手指都已经泛凉,甚至还微微发着抖。

    刘戎握紧彼此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无声地传递给他力量和温暖。

    谢瑜很快察觉到异样,不禁回眸望她。

    刘戎又有点不好意思,嘴里逞强道:“看不出你也会害怕嘛!”

    谢瑜皱眉,回过头,径自嘀咕一句,“幸好你已经洗完了……”

    “你刚才说什么?”由于太过小声,刘戎甚至没听清他说的话。

    “没说什么。”谢瑜很快朗声答了。

    刘戎却被他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感觉谢瑜这个人,性格古里古怪的,怎么都猜不透呀?

    谢瑜暗中抓紧她的柔胰,在前方探路。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眼看就要回到军队休憩的地点,刘戎却忽然想甩开他的手。谢瑜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手握得更紧了,死活不肯松开半点。

    刘戎只得扑过去,将他摁在地上,两人一起蹲着,然后扒开一处草丛。

    谢瑜这才看到,刘戎居然将弓箭藏匿在其中。

    “怎么在这儿?”

    刘戎一边将弓箭和箭筒取出来,在肩膀上背好,一边解释道:“去洗澡,带着不方便。”

    谢瑜闻言,脸上的表情冷得很,语气也颇为阴阳怪气。

    “哼,幸好今日我来了,要不看你怎么办!”

    刘戎一听,就知道他在生气,忙凑过去,嗲着女声,轻言软语,“对不起嘛,谢哥哥,妾身知错了,下回再也不敢啦。”

    谢瑜“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完了手指点头,戳了一下刘戎的前额,“妾身你个头啊……乱用称谓!你又不是我的小妾,岂能自称‘妾身’?应该自称‘奴家’。”

    嗯?有区别吗?我的语文老师死得早……

    刘戎摸了摸被他搓痛的额头,双眼朝天上翻,张着大嘴想了想,“奴家不好听,我喜欢洒家!霸气……”

    “笨蛋!那是男人用的!”

    由于跟刘戎生活久了,谢瑜也逐渐习惯了刘戎经常会用奇奇怪怪的词汇,甚至还时不时蹦出一些听不懂的语言,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就像刘戎那天在悬崖上爆出一句英语之后,所有人都望着她,眼神各异。

    刘戎也只是搪塞一句,“这是我的家乡话,云南方言,听不懂,不奇怪!”

    可史隘乾也是云南人,为何一样听不懂?

    谢瑜有时觉得刘戎神神叨叨的,像是脑子有病,就比如现在……

    他忍不住挑起一边眉毛,眼神探究地盯着她。

    刘戎被他瞅得有些发毛,支支吾吾地一会儿手摸后脑勺,呵呵傻笑;一会儿又指着谢瑜的衣服,夸他穿着好看。总而言之,没一句正经的。

    谢瑜道:“我天天都这两身衣服换着穿,你第一次看见?真是没话找话讲!”

    刘戎被他呛得差点膈应死,心想:这人没法相处了,性格太太太太恶劣了!

    刘戎正气得牙痒痒,谢瑜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望前方,严肃低声,“为何没有火光了?”

    刘戎被他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谢瑜很快将她搂进怀里,轻抚她的脊背,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刘戎定睛朝谢瑜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刚才还有星点火光的军营,此时已经漆黑一片,像是……

    “出事了?”

    “不一定……”谢瑜皱眉想了一会儿,“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看看。”说着,就想留下刘戎一个人走。

    刘戎哪里肯答应,死死抱着他,在他怀里,可怜巴巴地抬头望他,“别丢下我……”说话时,语气颇为撒娇,表情也柔弱。

    谢瑜低头看着,刘戎水汪汪的大眼睛,面若桃花,温香软玉……

    谢瑜没坚持多久,很快就答应了。

    刘戎立即在谢瑜看不见的地方,竖起两只手指,露出一抹阴谋得逞地坏笑。

    “耶……”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