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密谋

风吟长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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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输入正文大雨依然滂沱,可此刻雨滴打在油伞上,听着倒像是一曲优美的乐章。

    虽然没从黄宪嘴里得到更有价值的情报,但他表露了要投靠的强烈愿望,在他看来,常威身上披着无数耀眼的光环。

    论亲友,老师袁可立、大哥常宽都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论自身,既有军功在手,又有著作传世,官职更是超品国公已经足以说明皇上对常威的重视和信任,日后他升官发财可都要指望他了。

    如此一来,刑部大狱有什么风吹草动,常威就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得到消息。

    趁着大雨夜色,找到了蒋逵,让他动用手下那些牛黄马宝一点点地将风大虾逐出粉子胡同,直至在京城无法立足为止;又让他留意粉子胡同等几大风月场所聚集地出现的陌生人。

    既然高君侯敢违抗京都禁武令而留下风大虾,那么金戈会、长空帮同样也不可能那么老实,一旦埋伏下线人,分身李隆恐怕很快就会暴露,这自然大为不利。

    好在现在朝廷、东厂那边还没有人来监视李隆的行踪,也不知是皇上对常威的忠心没有怀疑,还是觉得他武功实在太强,贸然使用,会暴露这些探子的身份。

    「说起来,更该感谢的是老何哩!」

    从马宁子胡同隔壁那条街开始,常威就借口立夏保安需要,挨家客栈盘查。

    或许是没想到这大雨天的常威竟然亲自突击检查,在胡同口的一家客栈里,果然看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大、大人,俺……俺这就离开京城。」鹰爪门总管宋维长诚惶诚恐地道。

    「可以啊!」

    「多……多谢大人。」宋维长神色一松。

    「不过,宋总管大老远来一趟京城不容易,本官看在你们司马掌门的面子上,怎么说也该送上一样礼物,你看……一副上好铁木棺材如何?」

    淡淡的笑意犹在嘴边,一道凛冽寒光带着逼人的杀气陡然从腰间飞起,寒光过处,一颗大好头颅横飞而出,凄红血柱顿时冲天而起。

    「为了你们,就算杀尽天下人,我也在所不惜!」

    「三哥,你好有气魄耶!」宁馨心神俱醉,扑进怀里,满眼都是崇拜。

    在她心目中,死个贱民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听到情郎重视自己,她顿时心花怒放。

    「……明天……贱妾陪相公打口刀吧!」一旁正在擦拭着宁馨佩剑的青鸾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人却不敢看常威,只是呆呆盯着剑刃上的一个缺口。

    佩剑虽然锋利,却是刚有余而柔不足,剑刃又薄,被常威当作砍刀使唤,剑刃上便崩了个口子,她就是从这儿看出常威和别人交过了手。

    「相公自然是求之不得。」常威嬉笑道,心中却一凛,她语气里隐约透出的一缕不安和焦躁自然瞒不过常威的耳朵;而易容膏虽然隐去了她脸色的细微变化,却藏不住那一丝无奈。

    「看来她对我杀宋维长很有想法呀!」

    青鸾自幼即受正统教育,虽然那种教育远比常威想像中的要入世得多,但悲天悯人的宗旨却实实在在地烙在她的心灵上,只是眼下她正和自己好得蜜里调油,情爱压倒了所谓正义的力量,才让她委曲求全。

    可一旦心里留下常威滥杀的影子,日后面对青龙会的时候,很可能就成为她心灵上的破绽。关于宋维长,真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师妹,你还记得潇湘馆吧!」

    青鸾的目光顿时羞涩起来,轻轻点点头。

    「潇湘馆是在鹰爪门宁波分舵的旧址上建起来的,之后成为了宋廷之与倭寇走私的据点,宋廷之事败之后,又把潇湘馆转让给了金戈会,这其中的交易内幕重重,我有九分把握,说鹰爪门与走私相干,剩下的一分,只是寻找证据而已。」

    青鸾凝视着他,原本千头万绪的目光渐渐清澈明晰起来。

    「是贱妾错怪了相公。」她莞尔一笑,将剑递给宁馨:「相公还要赔宁馨妹妹一口剑哪!」

    「赔什么剑呀,要赔,相公赔她一杆枪!」常威暗舒一口气,嬉笑着将两女搂在怀里。

    宋维长的首级硝制后被常威用兵部加急快马送至江南,并且附上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

    信是写给鹰爪门掌门司马长空的,这就避免了与金戈会的正面冲突,虽然常威隐约猜到,宋维长该是金戈会派去鹰爪门协助司马的。

    利用京卫刑部协助顺天府整治治安的机会,马宁子胡同周围的客栈住户都收到了傅舟子用顺天府及京卫刑部名义联合下发的公告,为了保证立夏以及接踵而来的皇帝寿辰的安全,所有留宿的外乡人的路引数据一律上报三府,至于什么时候解除公告,却没有明确说明。

    公告下发之后,紧接着就是对马宁子周围的一场大规模的扫荡,据报当天就有十数人离奇失踪,甚至连行囊都来不及取走。

    再去刑部,同僚的目光就变得畏惧起来。与其他衙门不同,刑部常年和罪犯打交道,对江湖总有一点耳闻,他们或许对江湖十大的名头没有多少感性认识,但常威这个看似斯文的白面书生一剑就取了他人性命,还给被杀之人安上了一个袭官的罪名,这等毒辣的手段不免让人心惊胆战,在档案库房就更没有人来打扰了。

    转眼立夏节就到了。大概是顾忌常威的双重身份被人拆穿,皇上并没有把他调去充当他的护卫,只是把蒋迟、陆眉公叫了去。

    倒是黄良因为人手实在不足,虽然知道常威只是在刑部挂职锻炼,却还是请常威到了皇上去显灵宫的必经之地--粉子胡同口的一品楼。

    其实那儿早安排好了西城兵马司的人马,请常威去配合,不过是做个样子--刑部可是时刻都把万岁爷的安危放在心上啊!

    兵马司的指挥才不过六品,品轶比常威低的多,为避免尴尬,便于指挥,常威便穿上便服。

    兵马司的人见他文质彬彬,以为只是刑部的一个寻常书办,便让他在二楼候着,说有事儿再通知。

    常威乐得轻松自在,找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外面大街上张灯结彩,人流熙熙攘攘,颇有些过节的气氛。

    虽然立夏只是个节气,但商家又欲借机发财,结果生生造出一个民间节日来。

    只因皇上不欲扰民,故而这一品楼在龙辇经过之时依旧可以照常营业。

    坐下一会儿,常威就发现二楼的客人络绎不绝,没多久整个二楼竟然坐满了,微微一怔,离晌午吃饭的时间还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客人呢?

    心中不免紧张起来,可仔细打量这些三五成群聚在一处的客人,虽然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却个个衣着光鲜,神态悠闲,没一个像是心怀叵测的歹徒。

    再细听他们的言谈,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是风大虾上午在这儿有一场书会,而这些人对风大虾都是交口称赞,直把他与京城名嘴王宝林相提并论。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头角,不几日竟然挣出了偌大的名头。高君侯这个死穷酸教出来的徒弟武功上不了台面,这说书的本事倒是一等一。」

    又等了一袋烟的功夫,果然见风大虾昂首挺胸从楼梯上到二楼,大暴牙紧咬下唇,金鱼眼目光灼灼,神态坚毅沉着,行走间隐有杀伐之意,瘦小少年的气势竟与那日在兰家见到的迥然不同,楼上顿时静了下来。

    「言未发而喜怒哀乐俱乎其前,此子之技竟然已近臻境了。」

    常威心中大为惊讶,原来他在兰家还留了一手。果然檀板一响,风大虾几句话就把众人带到了血雨腥风的战场。

    但觉纵横撼动,声摇屋瓦;剑戟刀槊,金鼓起伏。其疾徐轻重,吞吐抑扬,入情入理,入筋入骨。

    众人则俱屏息静坐,侧耳倾听,全神贯注的模样彷佛是生怕遗漏了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整个二楼只能听到风大虾那抑扬顿挫的声音。

    风大虾的目光不时扫过众人的脸,常威的座位虽不算好,可他还是很快看到了他,声音便突然一顿,好在他机灵,一抖嗓音遮盖过去,从此再也没多看一眼。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谁都没发现他中间出了小小的错误。

    「孺子可教啊!」

    常威心下暗赞一声,他分明认出自己来,却能把这场书坚持下来,心志之坚也算江湖少见了,招揽他的心思越发强烈。

    「酒色财气,不知道哪一个合他的胃口。」

    望着说完书周旋在缙绅中间的风大虾,常威暗自琢磨开来。

    他不像高七、万金或马鸣那样可以晓之以义,动之以利,或者干脆以官府的身份威压,他上面还有他师傅高君侯,江湖重师承,让他背叛师门,日后他在江湖都无法行走,也就失去了招揽他的意义。

    而眼下高君侯动向不明,常威不想在没弄清他意图之前轻易开罪他。

    就算投其所好,也要给风大虾一个可以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师傅。

    「该让蒋逵加快动作了。」

    英雄不单单可以救美,也可以救风大虾。不过因为不能把风大虾放在身边,出头的自然是李隆,他是蒋逵的对头,凡是蒋的敌人,就是他的朋友,这样在外人眼中,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风大虾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一品楼,他下一个落脚点则是通达车行。

    车行特地派了一个管事来接他,态度十分谦恭。风大虾只是在临行前,才有意无意地又偷望了常威一眼。

    那时常威正望着窗外,远处旌旗蔽日、马蹄轰鸣、鼓乐喧天,正是皇上的仪仗车队快到了。

    常威下意识地扫视着跪在街道两侧的人群,又抬眼望了望四周的宅子,各家各户都门窗紧闭,似乎怕被御林军误会,就连常威眼前的窗户也被伶俐的伙计随手关上了,皇城根下的子民毕竟见多识广,懂得如何趋吉避凶。

    其实,有必要吗?望着四五百号训练有素的锦衣护卫着的龙辇,常威心里明镜似的,除非有三五个绝顶高手组成突击小组,以十几个龙虎榜上的高手做接应,大家抱着必死的信念,或许才有可能接近龙辇。

    只是等到接近了,大概也已成强弩之末,面对气势恢弘的皇帝陛下,恐怕连下手的勇气都没有。

    真要想行刺皇上,必须要五六个像自己这样的神箭手神枪手配合,以期快速杀开一条通道,接近龙辇,方有希望成功。

    三五个绝顶高手的组合,在江湖各大门派的连纵下,还有可能做到,甚至像少林武当,本身暗藏的实力或许已经足够,但要找出几个神箭手来,却绝非易事,神枪手就更没有了。

    就像陈庆之死,在江湖上就绝找不到凶手,因为除了常威、唐锦衣之外,有数的几名养由基似的人物都在军队里,这也是后来陈庆一案不了了之的缘由之一,反正金戈会与长空帮已然开战,借口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陈庆的死虽然充满谜团,可在常威看来,鹰爪门的灭门是长空的杰作却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已经背上了黑锅,当然要尽可能地剪除金戈会的羽翼,而作为金戈会最坚定同盟军的鹰爪门首当其冲,自不奇怪。

    「人总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常威心中轻叹一声,陈庆之死与自己并没有太大干系,便不太在意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是后来吴思远的出现,才让常威动了心思,可案子已经时过境迁了,只好把猜疑放在了一边。

    现在想想,倒有点心惊肉跳,如果军队和一个实力超群的江湖门派勾搭起来,虽然在大军对阵时并无多大意义,可暗杀敌方大将的胜算恐怕会高上很多倍,就像金戈会联手吴思远,说不定真连皇上都能被狙杀了。

    常威不禁假设起自己是刺杀指挥,该如何布置兵力、如何进行突击,默默推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乃是大逆不道之事,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嘴角不由扯出了一弯弧线。

    「无畏,什么事儿惹你发笑?」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肖连云!

    「真人……先生怎么不在显灵宫?」常威一边搬椅子让他坐下,一边诧异道,皇帝不去上清宫不去玄妙观而单单去了显灵宫,完全是冲肖连云的面子,怎么正主儿却偷跑出来了呢?

    「场面上的事儿就交给孙真人他们吧!」肖连云大有深意地一笑。

    他还是穿着那件浆洗得十分干净的细布衣衫,看上去就和粉子胡同里那些衣食无忧的老人别无二致,不认识他的人,恐怕任谁也猜不出他是今上以帝师相待的厉害人物。

    看正好是吃饭的时辰,常威便叫了酒菜,两人对酌起来。

    肖连云说,他本来去了兰家,却因为街上的行人都被赶进了粉子胡同,不少人就干脆在兰家打尖,前屋后院坐得满满登登,竟然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好换了别处。

    「兰丫头可是惦记着你哪!」老人眼里满是笑意,倒像是看自己的孙子:「她老爹也和老朽隐约提了一嘴,问认不认得合适的人来保个大媒。」

    兰家的客人都是市井百姓,在兰老爹看来,他熟悉的人当中大概数肖连云最有学问,最能与常威沟通,不过把如此重任交给肖连云,想必是被兰月儿那丫头逼得急了眼,有病乱投医了。

    可看肖连云的意思,倒真想保这大媒,常威不禁犹豫起来。

    虽然他有心用兰月儿顶替云仙,好让宁馨日后在京城有个伴儿,可媒人若是肖连云的话,兰月儿的身份顿时不同,这和当初的计划颇有些抵触;然而这媒人却又轻易拒绝不得。

    「兰丫头可有宜男之相啊!」肖连云微微一笑:「若是老朽膝下有子,怕就轮不到无畏你了。」

    常威一怔,道家丹道派并不忌婚嫁,就像正一道教主张彦頨大真人拥有妻妾十数人,子嗣无数,身为正一道大祭酒,肖连云有个七房八房的并不奇怪,他又通晓双修之术,怎么会落得子嗣皆无呢?

    「世人总以为不孕是女人的事情,其实根据我正一道历代留下的典籍,早就有了推断,有些男人是天生就不该有子嗣的,不幸的是,老朽就是其中之一。」

    望着老人隐隐透出的落寞神情,常威不禁也替他难过,随口道:「玄玉道兄跟随您日久,干脆就收他做个螟蛉义子,岂不两全其美?」

    「玄玉身世奇特,老朽与他只有师徒之谊,而无父子之缘。」

    「是这样……」常威一时福临心至,脱口道:「那……雪崖公,若不嫌弃,让我弟弟拜您做义父如何?」

    「无畏,你怎么把主意打到老朽身上了?」肖连云一眼看穿了常威的用心,呵呵笑了起来。

    「雪崖公慧眼如炬,晚辈岂敢相瞒,晚辈正是欲借您老之力。」

    常威心思飞快转动,把利害得失算计了几个来回,越发觉得让常离拜肖连云为义父是着妙棋,既然如此,直言相告乃是上策,遂正色道:「常言道,主疑而臣惧,晚辈执掌江湖,本来就容易引起猜忌,一旦再有小人从中挑拨,晚辈可能立陷万劫不复之地。而晚辈的老师节寰公和兄长常宽虽然颇得圣眷,可正因为与晚辈关系太过密切,反而不易取信于圣上,届时谁来替晚辈主持公道?」

    常威语气一顿,对面的肖连云渐渐收敛起笑容,静静地望着他,停箸无语。

    「晚辈对皇上和社稷的忠心唯天可表,可细数历朝历代,总有忠臣冤死;而晚辈不想做个冤死鬼,自然要事先预做打算。虽然我与皇上结拜,但如今楚天阔的女儿楚晴入主后宫,形势于我非常不利……皇上敬您如师,您一言胜过他人万言,晚辈自然要打您老的主意了。可您老是修道真人,等闲绝不会干预朝政,若晚辈与您老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怎好意思向您老开口求援?」

    「无畏,你有此心,已是不忠。」肖连云慢条斯理道,说出的却是诛心之言。

    「雪崖公,且听晚辈一言。昔日汉大将军卫青谢门下苏建云,『自魏其、武安之厚宾客,天子常切齿。』何也?亲附士大夫,招贤绌不肖,这是皇上的权利,臣子乱用,必遭主疑。而晚辈替朝廷掌控江湖,却不得不与天下豪杰之士相交,况且手中还有舰队和义勇,稍有不慎……」常威轻轻一叹,没把话说全,却道:「魏其侯窦婴、武安侯田蚡俱是外戚亲贵,尚遭天子切齿,何况是晚辈?」

    「无畏,你也是皇亲国戚嘛!」

    「人家那两位,一个是皇后的堂侄,另一个更是皇后的亲弟弟,与晚辈不可同日而语。再说,他们的下场也是相当凄惨。不过,若是晚辈小心谨慎,就可保一世无忧,晚辈也不必担心,可细想却不尽然。王安石云:『远迹久孤之地,实迩言易间之时』,黄庭坚也道:『一日不朝,其间容戈』,苟离君侧,谗间即入,晚辈一去江湖,或征塞外,即是远离君侧,别说一日,一年三百六十日,晚辈恐怕也没几天能见到皇上。而在朝为官,难免有几个对头,若是他们天天在皇上面前说晚辈『厚宾客』的话,皇上会不会『切齿』呢?」

    常威一番话让肖连云沉思起来,其实朝中已有人上疏不满皇上宠信于他,他大概也有所耳闻,比对之下,似乎已有些心动了。

    「加官晋爵,那要靠晚辈自己的本事,所以即便我弟弟常离认了您老为义父,晚辈也不敢为此而厚颜相求,甚至那份孝心都得在人前隐瞒起来,在他人面前晚辈不会叫您一声义父,过年过节晚辈也不会去拜贺。晚辈唯一能作的,就是一旦兰丫头生下了儿子,晚辈会将他秘密送给您老过继为孙,以继肖家宗祧。」

    肖连云目光如刀,盯着常威看了半晌,才沉吟道:「老朽今年已是六十有六了,也不知哪天就归了西……」

    「崖公身体健硕的很,长命百岁也非妄言。何况,如果兰丫头真是宜男之相,两年内,您大概就能抱上孙子了。」

    「三年吧,不过无畏,你可千万别诓我这老头子啊!」

    听肖连云应允,我不由大喜过望,有三年时间,也该功成身退了。

    给肖连云满满斟上一杯酒,常威端起酒杯,肃容道:「崖公,虽然人前我不能叫您一声义父,不过我那弟弟与你有父子之情,我会牢记在心,这杯酒就祝义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虽然是利益的交换,可彼此之间还是觉得亲密了许多。

    老人问起常威妻妾儿女的情况,常威告诉他不算宁馨,身边已有三位侍妾,一对双生女儿过几日就要过百岁了。

    老人开玩笑,说常威膝下虽然单薄,可毕竟不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日后勤加耕耘就是了。只是说到后来,脸上不禁浮起一丝忧色。

    「义父莫非是忧心皇上无嗣?」常威心念电转,很快就猜到了他的心事,他为皇上乞子小半年,可后宫却不见有人怀上龙子,长此以往,皇上对他的宠信势必要大幅衰减,而朝中攻讦他的言语也正是针对了这一点,才让他对自己的话感同身受。

    「无畏你果然机智过人。」老人赞许道,常威心头忽地一动:「皇上别是和先皇一样……」

    「眼下还不能那么说。」老人话语略有迟疑,显然他也拿不准,究竟是不是天不佑我大明,让接连两任皇帝都丧失了生育能力。

    见常威有些迷惑,他遂问道:「无畏,听说你在江南颇有浪荡之名,那你是什么时候失去元阳的?」

    「十七。」老人到底是龙虎双修的一代宗师,问起这种问题来,丝毫没有窘迫的意思,常威便老老实实地回答。

    老人感慨一声:「十七岁肾水已固,男女交合,只有益处,没有害处了。而皇上他遇人不淑,十一岁即失元阳之体,几年来又旦旦而伐,肾水几近枯竭,不是皇上受命于天,恐怕早就夭折了,又如何广有子嗣?」

    「那义父这半年来是给皇上固本培元了?可依我所见,皇上似乎依旧不行存蓄收敛之道……」想起那日去显灵宫路上楚晴细细的喘息,常威不禁为老人担忧起来,没有皇帝的配合,老人所做的一切都要大打折扣了。

    「少年戒之在色,可惜后宫三千,俱是佳丽,难矣!何况皇上肾水已稀,肾火便旺,肾火一旺,就禁不住媚惑,更静不下心来修炼。为父都只好把龙虎双修的道家秘诀融于从素女九法衍化而生的龙虎三十六式中,每半月修炼一式,皇上觉得有趣,方肯修炼,我这才有机会替他调理身体。不过……」他沉吟了一会儿,复道:「按眼下的情况估算,十年之后,皇上的内息才会略有小成。」

    「十年?!」

    「十年。」

    「那……皇上知道吗?」别说十年,再有一两年不见功效,就算皇帝再信道,恐怕老人也该滚蛋回家了。

    「为父说是需要三五年。」老人微微一笑:「其实若依皇上原来的性子,恐怕三五年也等不得……」

    「义父,是不是加了料的龙虎三十六式,让皇上在后妃面前大有面子,故而这三五载您还能应付过去?」常威闻弦歌而知雅意,老人不由再度赞许地点点头。

    「若是这样……」常威心中渐渐有了主意,声音压得极低,却是满怀信心:「如此这般助义父一臂之力,可保您十年富贵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