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秦昔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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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薄宴命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因为右手受伤的原因,薄宴一直都没去公司,所有文件送回家里来处理。

    傍晚,秘书照例来送文件,隋安正在整理衣物,恰好听见楼下秘书的说话声,“薄先生,您弟弟的腿伤了要害,已经确诊,无法正常行走了。”

    隋安抖衣服的手顿了顿,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听见薄宴说,“没办法做复健吗?”

    “做复健还是有机会的,但是您弟弟拒绝了。”

    为什么要拒绝?

    隋安隐约担心,毕竟那一枪是薄宴亲手开的,如果薄誉真的一辈子都不能正常行走,这两兄弟之间的恩怨是不是又要激化了,而他作为哥哥,是不是会后悔?

    然而,薄宴只是平静地说,“知道了。”

    “薄总,薄老先生对此事非常生气。”秘书在一边提醒。

    薄宴皱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股东大会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确认除了薄荨女士其他股东都会准时出席,还有这是今年的财务报告。”

    秘书递过去一份文件,薄宴开始认真阅读报告,皱眉的侧脸给人无形的压力,不时会提出问题,秘书耐心地解答,偶尔遇到专业性较强的问题,会打电话给专业人士咨询。

    楼上愕然站着的隋安一脸茫然,薄宴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无情?是冷漠?薄誉虽然想杀他,但从没真的伤过他,而他却可以毫不犹豫地打伤薄誉,薄誉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做一个正常人,可他却像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这太可怕了。

    虽然薄誉也不值得同情,可哪怕他皱一下眉头也好,却不曾有过。

    隋安突然觉得很冷,如果他真是这样冷酷无情,那么,他杀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的传闻,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薄宴又怎么可能会输?

    因为无情,所以强大,永不被伤害,永远不会输。

    “站在这里做什么?”

    隋安吓了一跳,薄宴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楼,已经站到她身后。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她回头朝楼下看,秘书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发什么呆?”薄宴扳过她的肩膀,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哦,有点冷。”隋安敛住神色。

    薄宴撩开她额前略凌乱的头发,手指轻轻贴上,“生病了?”

    “没有。”她扭开头,也许是她闪让的动作太过明显,薄宴脸色阴了下来,隋安连忙解释,“也许是站了太久了。”

    薄宴攫住她,“又动什么歪心思?”。

    “没有,真的没有。”隋安紧着摇头。

    薄宴敲了敲她额头,单手捧住她的后脑,揉了揉,吻上她的唇。

    蜻蜓点水般地一下,薄宴便绕过她往书房方向走,“明天带你去外面住一阵子。”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薄宴带着她到别墅后的空地,是一架直升飞机。

    薄宴的私人飞机,他亲自驾驶,隋安惊愕于他的专注,系好安全带,隋安的目光就全落在薄宴身上。

    “你真的有驾照?”

    薄宴安静地看她,“不信任我?”

    隋安噤声,看着薄宴娴熟地操作复杂的程序,直升机平稳地升起,别墅成了脚下的风景。

    飞机飞了半小时,到达海面上,隋安眺望远处的小岛,“我们难道是去那里?”

    薄宴回头看她,“没错。这个海岛是我的。”

    “你的?”土豪就是土豪啊,“那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股东大会前夕,隋安总是莫名地紧张。

    “我说我想在这里好好养伤你信吗?”薄宴说完,转头看向海面,隋安闻言不由得心惊,她看着他的侧脸,笑了出来,“薄先生以为我是什么人?”

    薄宴回头看她,“见钱眼开。”

    “什,什么?”隋安不忿地拽住他的手臂。

    “很可能会忘恩负义。”薄宴紧盯着她。

    隋安皱眉看他,“薄先生,您不是一直很自信?”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薄宴说完,沉默地看着海面。

    那些翻滚起伏的波浪,就像隋安此刻的心情,当真是波澜壮阔。

    下了飞机,面前是一个小别墅,跟某某山腰的那个规模相差得远了,不过看起来更温馨惬意。

    可能是装潢的原因,标准的田园风格,养了许多花草,扑鼻的是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隋安一瘸一拐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这里平时不会有人过来。”薄宴解着衬衫一边上楼一边说,“也就是说整个海岛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说什么?”这听上去有些可怕。

    “那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股东大会召开之前。”薄宴已经走进楼上的卧室。

    明摆着是□□啊,隋安想到这里,不禁攥紧手心。

    不一会儿,薄宴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他自己也换上了舒适的毛衣,“把衣服换上。”

    隋安照做,“岛上有一切你想象得到的娱乐设施,健身,看电影,钓鱼,射击,游泳,保龄球,滑冰,也可以去海上,游艇,汽艇,随你。”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隋安对任何其他都不感兴趣,她唯独不会射击。

    然后薄宴带着她出门,岛上的路都是青石铺的,踩上去有轻微的凹凸感。

    “怎么样,还不错吧”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射击训练室,薄宴正傲娇地向她展示这个比游戏还震撼的场景,隋安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薄宴走到里面,递过一把枪,“不是玩过cs?先试一试?”

    隋安双手托住,枪的重量立即把手心压低。

    “薄先生,我还是不玩了。”隋安想逃,“我不觉得我以后用得着这种东西。”

    “照你这么说,学游泳的都是怕被淹死,所以学射击就是想杀人?”薄宴拉住她,“试试也好。”

    隋安吸了一口冷气,垂下头。

    “薄先生不是不信我?”她笑了笑,“教我这个,不怕我有一天会这样对你?”她双手交握住枪,枪口对准薄宴的额头。

    薄宴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她,想从她的神态里看出什么,却发现,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傻,其实很多时候,难以捉摸。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对你。”他捏住隋安手腕,夺了枪,枪口顶在她太阳穴上,扣动扳机。

    轻轻那么一响,隋安吓得身体僵硬,薄宴把□□放到她手心里,“拿好,下次射击的时候,别忘了先放子弹。”

    隋安腿脚发软。

    吃晚饭的时候,隋安有些吃不下,薄宴安静地坐在对面,细细品尝她做的每样菜,毫不关注隋安的异常。

    压抑,太过压抑,隋安放下筷子,“薄先生,我们谈谈。”

    “想谈什么?”

    “谈谈投票的事。”隋安认真的口吻,绝无玩笑,薄宴闻言放下筷子,“说吧。”

    “既然薄先生想得到我那一票,不如现在,就此事把事情谈清楚。”隋安神色平静,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一下午,有些事总得要说,“我把票投给薄先生,但薄先生答应我一件事。”

    “隋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隋安嗤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她垂眸看向桌面,眼睛里闪闪发光,“薄先生不是对我不放心,谈好条件,您大可高枕无忧。”

    “你不笨。”

    “谢薄先生夸奖。”隋安摇头,“当真难得。”

    “说吧,什么条件?”

    “股东大会之后,我想离开。”

    “好,很好。”薄宴笑了一声,再抬起头的时候,眸子里泛着冷光,“你做梦——”他踢开凳子,桌子上的汤洒了大半。

    隋安吓了一跳,低着头柄息坐在原地,她就知道他会发火,她早猜到后果,她攥紧手心,薄宴已经走到她旁边。

    他俯身拄着椅背压下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

    隋安低着头,“也许你还没上够。”

    薄宴蹙眉挑起她下颌,她不得不仰视他的脸,“这只是一方面原因。”

    “我们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但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山里你掉进水沟的那一刻,你把我推上来。”他紧紧盯着她,又说,“那一刻,我决定对你好一点。”

    他第一次见她时,她是多么肮脏的一个人,拿着别人的*去卖钱,在该她承担责任的时候,她选择保护了自己,自私胆小,他觉得她就该承受那些侮辱。

    而山中的经历让他又重新认识隋安,她果真不太一样,不那么娇滴滴,也不矫情,虽然懒惰,但是她韧劲很足,他对她多残忍,她危险的时候还能推他一把,这个人本性是善良的,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还有就是像薄荨说的,他喜欢强势的女人,也许第一次在sec见到工作中强势的隋安时,就已经看上了也说不准。这种女人让他有征服的*,占有,他必须绝对占有。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不觉得有点跑题吗?

    “我想告诉你,想让你把票投给我的办法有很多,隋安你现在还能完整地站在我面前,是因为我不想再用那些残忍的办法对付你,明白?”

    隋安心脏倏然一紧,她从他眼底,看到了痛。

    “我把你带到这里,就是不想给你跟薄誉接触的机会。”

    薄宴冷冷地看她,“除了离开,你想要任何条件都可以,要钱?要权?”

    隋安摇头,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你对我有感情吗?”

    隋安心脏突然漏了一拍,她盯着他没敢说话。

    “有,还是没有。”他声音很沉,像是在强迫她回答。

    隋安愣着,想从他眼里多看出一点什么,却都是冰冷和火焰。

    “说话。”

    隋安鼓足勇气,“有。正因为有,我才先跟薄先生谈条件,否则,我会先找薄誉。”

    薄宴神色微变,好像气得不轻,“隋安你真能耐了。”

    “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我走?”

    “你聋?”薄宴发怒,“我说我喜欢你,你听不见?”

    喜欢上她?没错。

    喜欢看她笑?没错。

    喜欢她没脸没皮?没错。

    喜欢她在别人面前像个女王,在自己面前像个少女?没错。

    喜欢她的恭维,甜言蜜语?没错。

    这么多喜欢,他已经这么喜欢她,可是她,却要离开。

    就像她此时微张着唇瓣,震惊的样子,多么地没心没肺。

    “隋安,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走心一点。”

    他声音突然放轻柔,垂头吻上她的唇,牙齿在她唇畔轻轻咬噬,舌尖缠住她的,“我吻你的时候,请你认真地回应我。”

    他左手滑入她的毛衣下摆,轻轻抚摸她的裸背,指尖打开内衣的挂钩,再缓缓滑到她胸前,冰凉的指尖充满控制欲的触摸,让潜存在每个女人内心的慌张和*无所遁形,“我抚摸你的时候,请你认真感受我。”

    他手又拿出来捧住她的小脸,深深地吻着,“没有女人会真的不喜欢我,你也不例外,隋安,你诚实一点。”

    他一只手臂拢上她的腰,把她夹在腋下,往沙发上走,她的身体刚落到沙发上,他的吻就铺天盖地地在她耳根撩起火焰,隋安微微战栗。

    “我进入你的时候,请你认真体会我。”他动情的眼神和语气,真的让隋安整个人都懵掉了,他的暗示,在她脑子里迅速完成指令转换,然后渐渐地进入状态。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隋安,说你喜欢我。”

    隋安咬着唇,微微地喘息,“薄先生,您现在对我用美男计?”

    然后她猛然推开他,脑子一下子清醒,“股东大会之前,如果你不答应让我离开,我一定不会把票投给你。”

    他在她身体里狠狠地一撞,疼得隋安眼前都花了。

    “三个月,如果三个月你还想离开我,我不拦着你。”

    “一个月。”

    “两个月,不能再少。”

    “成交。”

    ______________

    正如薄宴所说,岛上没有其他人,只有每天下午四点会有直升飞机降落,医生带着药物,秘书带着文件来找薄宴。

    而通常这个时候,是隋安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

    岛上电话信号不好,隋安手机很难上网,这几天除了每天一小时的练习射击,基本就是陪着薄宴看看书,钓钓鱼,还有做饭。

    医生给隋安检查过身体,决定下周就可以提前拆石膏,换上一种新药,不用打石膏,薄宴了解情况后就上楼进了书房,秘书把房门一合,隋安就可以歇一口气。

    医生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隋安给他倒了杯水,“医生,我这腿应该经常活动对不对?”

    医生摇摇头,惋惜地看着这个没有常识的女人,“隋小姐,给您打上石膏就是怕您经常乱动,导致筋骨错位。”

    “啊哈,您说得对极了。”隋安强撑着,“可是既然已经打上了石膏,动一动应该也无所谓,您说是吧?”

    医生思索片刻,“薄小姐这种性格的确不适合久坐。”

    “医生,那就失陪了,您先坐,我出去转转。”隋安伸出根手指做出溜之大吉的动作,拿起旁边的拐杖,就往外走。

    “随小姐,薄先生还没下来,您不再等等?”

    “所以喽,薄先生如果下来,请你转达,说我出去了。”隋安夹着拐杖往外走。

    岛虽不大,却地形复杂,隋安拿着手机在岛上到处搜寻信号源,这几天可是把她憋坏了,薄宴看着她看得死死的,现代人怎么可能受得了持续断网,简直比没有饭吃还难受。

    她找到信号位置,舒舒服服坐在躺椅上,先刷了会微博,然后就看到钟剑宏的留言,“杂志社被收购了,我打算去q市,和朋友干实业。”

    隋安看到这条消息,心口一晃,“已经决定了?什么时候走?”

    钟剑宏回,“可能下个月。”

    “走之前聚一聚。”隋安快速输入这几个字,可输完之后,想想笑了,她送不了钟剑宏,她在这岛上要住很久,把手机暗灭,隋安陷入沉思。

    两个月的时间,他真以为能改变什么,不,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深深地明白,她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隋安甚至可以开始畅想未来,两个月后她将重新拥有自由,永远跟该死的薄家人说再见,再也不用面对精神病,再也不用死去活来。

    她或许回老家?不,不一定,老家也没什么值得她想念的,那么留在b市?她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她在业界的名气是靠多少年的努力才积攒起来的,而且这里有她的所有人脉,她可以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嗯,留在b市。

    再不济,去投奔钟剑宏?

    或者,像隋崇说的,去留学深造?

    隋安回去时,手里拎着钓上来的鱼,薄宴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隋安拄着拐杖进了厨房,鲫鱼炖汤,再做两道炒菜,晚饭基本可以解决。

    “今年的利润低于往年平均水平,股东分红情况,还要妥善考虑。”隋安一边洗菜,一边听薄宴说。

    利润低,削减股东红利,虽然看似很正常合理的一件事,可发生在这个节骨眼,显然就不会那么顺利,股东对这个执行总裁的意见恐怕会如巨浪一样被掀起来,而薄誉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带着他的新项目完美登场,股东的眼睛都蒙了猪油,他们只看拿到手里的实际利益,而薄誉的存在,似乎更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再出一份详细报告给我,明天送过来。”薄宴打完电话,隋安忙低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薄宴转身,看着厨房正忙碌的身影,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松。

    原本不想理会这个女人的,前几天她那个样子,就是不知好歹。可是她恢复乖巧时的样子,又是那么让人舒心,薄宴不知不觉走到厨房,“做了什么?”

    隋安一边切着洋葱一边说,“鲫鱼汤。”

    薄宴知道她心里还闹着别扭,也不希望气氛一直这样僵下去,“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你喜欢什么?”

    隋安愣了愣,把切好的洋葱放到盘子里,辣的眼睛快流出眼泪,“哦,我什么都喜欢。”

    薄宴皱眉,“什么都喜欢也就是什么都不喜欢。”他有些生气,“既然没有什么要求,我就让人给你随便准备礼物。”

    他说完转身要走,隋安放下刀,追出去,“薄先生,您真的要陪我过情人节吗?”

    “你难道还有其他的人选?”

    “当然没有。”隋安低下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把这件事认真地排到日程里。”

    薄宴揉揉她头顶,“你如果不提分手的事,以后这个日子我可能都会陪你过。”

    隋安微微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听话,以后你的所有事情,都会排在我薄宴的行程里。”

    这是一种承诺,承诺未来,我的世界里可以一直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