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第413章 御山行

时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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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 是绿叶老祖吧?

    见愁记得,自己很少能在自家师尊的口中听见他用“老妖婆”三个字称呼谁,只除了那一位。

    而且不管是这雕像所处的位置,还是这一身的气势,都格外地符合。

    她曾因小貂, 机缘巧合持着杀盘进入杀红小界, 在收服帝江骨玉、杀灭帝江残魄的时候,有幸窥得其几分风采。

    那衣饰与五官, 莫不与这雕像相同。

    只是隐约间, 她竟也觉得这雕像与她昔日在左三千小会因果是非门内遇到的“因果道君”有些神似。

    “崖山!”

    “山人来了!”

    “见过山人, 近来可好?”

    “恭喜山人,名师出高徒啊,崖山又添一大能, 实是我十九洲有史以来最快修炼到返虚的啊!”

    “扶道长老……”

    ……

    只这怔神的片刻间, 周遭其他宗门的修士便已经发现了他们这刚来的一行人,大部分都投来了目光, 更有仰慕已久或是关系好的走上来问候。

    扶道山人几乎立刻就回过了神来。

    他衣衫陈旧,九节竹拿在手里, 面对着眼前这一大片或是仙风道骨、或是华服锦衣的修士, 竟是半点都没有心虚,底气十足地走出了传送阵。

    “哈哈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啦!”

    偌大的广场上, 还不至于达到拥挤不堪的地步。

    可见愁走出传送阵来, 抬眼朝着四周望去,却依旧是心神一阵震动。

    进入十九洲修炼也算是这么多年了,她何曾见过这等高规格的场面?

    随便一个站在角落里不起眼的修士,都至少是个元婴老怪!

    至于问心道劫之后的出窍、入世两个境界,可以说平时见都不多见,可现在在人群里,十个里面总能找出那么两三个来!

    更不用说是返虚了……

    此刻正在跟扶道山人打招呼的那几个人,见愁略一打量修为境界,都有一种叹为观止的震撼之感。

    返虚!

    返虚!

    返修!

    甚至还有一个根本看不透的……

    那人是个女修,却穿了一身纯黑的长袍,衣袖的边角上绣着两仪八卦的形状。一头乌发只用一根乌木簪束起,眉目五官中有一股阴柔之美,正微微笑着与扶道山人说话。

    见愁灵识扫过的时候,她似有所感,向她这边看了一眼。

    待看见是见愁之后,目中便多了几分奇异之色,只问扶道山人道:“山人,这一位便是高足了吧?”

    “对。”

    扶道山人回头看了见愁一眼,笑了起来。

    “这年头真是徒弟逼死师父啊,了不得,了不得。”

    “哈哈,这可是咱们都羡慕不来的事情啊。”

    其余人顺他目光看向见愁,先是在心里面暗叹新一辈年轻人实在可怕,等听了扶道山人这一句感叹之后,差点没稳住多年苦修攒下来的心境,恨不得上去干脆掐死他!

    装!

    装得太气人了!

    那修为明显要高一截的黑袍女修面上那近乎完美的笑意,这一瞬间也有了隐隐的裂痕,胸口似乎起伏了一下,才把气给顺了回去。

    她回头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

    这一次来星海她也没带别人,就带了近些年来最得意的弟子,唐不夜。

    把十多年前,左三千小会上,他还有堪与崖山见愁一战之力,如今……

    一个已经是返虚大能,一个才刚刚元婴中期。

    不能比,也不敢比。

    唐不夜也一身黑袍站在自家师尊身后,虽曾败在过见愁手下,但他并不以为自己与见愁的差距有多大,直到她消失六十年后归来,名扬十九洲……

    于是忽然就知道,根本追不上了。

    英俊的脸庞上难掩复杂,可并没有嫉妒,只有一种由衷的佩服,他对着见愁道了一礼:“久违了。”

    见愁却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他,微微一怔,也还礼道:“上次误闯阴阳两宗禁地,却是未来得及与唐道友打个招呼,有礼了。”

    唐不夜乃是北域阴宗弟子,那么前面这黑袍女修的身份也就十分清楚了——

    北域阴宗的掌宗,玄月仙姬!

    据传她乃是如今十九洲上屈指可数的几位有界大能之一,具体修为到哪层却是无人能知,只知道没超过昆吾横虚真人。

    因为如今的第八重天碑第一,依旧是横虚。

    其为人,则性情古怪,不喜行走,所以常年于宗内闭关,醉心修炼,不理俗务。就连自己的关门弟子都懒得教导,扔给旁人。

    唐不夜则是这数百年来第一个例外。

    他自入门起,便是玄月仙姬带在身边,乃是真正的“亲传”,阴宗上下修士都怀疑他其实是掌宗在外面的私生子。

    咳。

    当然这些都是流言了,真假是没人知道的。

    只是见愁没想到,这一次的事情竟然连这样万事不理的大能都惊动了,足可见事态之严峻。

    方今十九洲,通天之境一个没有,有界之境满打满算,连着禅密二宗和妖魔三道一起算上,也不大可能超过八个。

    返虚修士则要多上一些,加上见愁约莫能凑个二十来人。

    只是今天来的却没这么多。

    一部分大能是闭关到死,就算外面天崩地裂也不会管,从头到尾都不会搭理十九洲这些事;一部分则是根本不可能来,比如新密的宝印法王与宝瓶法王;剩下的一部分却是还没来得及,比如禅宗那边三位高僧,应该是议事当天才会到。

    此刻在给扶道山人打招呼的几个人,除了玄月仙姬乃是北域阴宗的掌宗之外,其余的几个身份也不一般。

    一个是西海望江楼楼主殷望,须发近百,老态龙钟,手持一根绿玉拐杖,面容甚是严肃;

    一个是封魔剑派的掌门章远岱,一身正气,身背长剑,不像是个掌门,反倒是像是一名剑士;

    一个是通灵阁阁主陆松,身材魁梧,目露精光,一身紫袍,不怒自威。

    ……

    见愁甚至还看见了如今已算是旧密阵营里的空行母央金!

    穿着一身艳丽衣袍的她,在人群中是格外地显眼,身姿婀娜,如带露蔷薇般摇曳,清冷与娇柔并存,只那样站着,就有一种勾人遐想的媚骨。

    只是她一脸正色,却未有当日在雪域开战时的种种轻浮。

    有几名僧人与她一道站在角落里,只是看着这边,并没有走过来。

    扶道山人与玄月仙姬等人当然也注意到了,但也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

    这一位空行母央金虽然也是返虚,可与他们并不熟识,其所代表的旧密则素来与禅宗关系近一些。

    如今禅宗三师未至一人,他们当然不方便上前交谈。

    好在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都不是在乎那些俗礼的人,谁也不会将这放在心上。

    几位大能站在一起,稍作寒暄。

    谈论的话题当然无外乎如今的局势,还有各自的徒弟。

    因为此刻见愁辈分虽要矮上一些,可修为已经硬挺挺、明晃晃地摆在这里了。

    众人称呼她,叫小了是不自量力,是在同等级修士面前托大;若平辈论交,又把此刻的扶道山人放在何处?

    所以众位人精都十分默契地亲切称她为“见愁小友”。

    见愁看诸人面上都是笑吟吟的,但却能隐约感觉到他们内心之中的无奈。情知自己此刻其实还是不说话的好,所以她都在一旁听着。

    玄月仙姬却偏对她有些兴趣。

    眼见着她不说话,便想要抛个话头给她,谁料一错眼,忽然才注意到见愁斜后方两步远的地方,竟一直站着个人!

    艾青色的长袍,实在是有一种不合时宜的陈旧。

    面容看着是个格外出色的年轻男修,可神情平淡,目光也疏离,人虽与旁人一般寻常地站着,可隐隐却透出几分与气氛不相融的感觉。

    就像是从水墨画里抠了一块出来贴近了工笔画,不很对劲。

    更让玄月仙姬骇然的是他的修为——

    方才他站在这里,自己竟全然没有意识到,直到方才目光偶然掠过才发现了对方的存在,这时仔细一看,才感觉出对方有返虚中期的修为!

    可什么样的返虚中期,竟能在一个有界初期的自己面前近似于隐形?

    而且……

    是她太久没出来行走了吗?

    这一名站在崖山这一行人中的大能修士,她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完全不记得十九洲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修士。

    淡扫的蛾眉微微一蹙,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就生出点奇怪的忌惮,玄月仙姬带了几分迟疑,向扶道山人问道:“山人,这位是?”

    扶道又回头一看,见她问的是傅朝生,那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顿了一顿,回道:“是我徒儿的朋友。”

    “朋友?”

    玄月仙姬念了一声,心里却不很相信。

    见愁分明是半个月前才突破的返虚,哪里去认识这样一个能让自己莫名生出几分忌惮的“朋友”来?

    难道,是崖山这边隐藏的高手?

    可也没听说过啊。

    那应该就是为这一次事情请来的帮手了,说与见愁有什么关系,她只觉得是扶道山人掩饰之辞。

    反正人是跟着崖山一起来的,玄月仙姬修为虽高,却也不方便再多问什么,只“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也是因为她这一问,众人的目光才都落到了傅朝生身上。

    每个人心中的感觉都与先前的玄月仙姬一般,完全不认识这么个人,先前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气氛,忽然之间就变得有些奇怪。

    傅朝生没什么感觉,只看了玄月仙姬一眼,也没去搭理,反而是忽然似有所感,一下朝着旁边那一座传送阵看去。

    几乎就在他目光落下的同时,阵法便已亮了起来。

    片刻后,阵中便出现了一行人,巧了,也是小二十人,而且其中几个见愁还认识。

    “昆吾也来了!”

    “是顾长老……”

    “果然是没看到横虚真人啊,看来也是与禅宗那边,要过一阵子才到了。”

    “可不是……”

    ……

    继崖山抵达之后,又是一阵人声沸腾。

    众人停下交谈看了过去,果然是姗姗来迟的昆吾诸人。

    几个长老与吴端、王却两人打头,走在前面,后面则是几位横虚真人的真传弟子并门中其余的几位精锐,其中也有顾青眉。

    他们一出现,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崖山这边。

    因来的不是横虚真人,所以几位长老走过来之后,便当先给扶道山人行礼:“见过山人。”

    扶道大大方方地受了,扫了一眼他们一行人,只问道:“老怪物跟他那宝贝徒弟当真没来啊?”

    几位长老的面色,顿时有些为难。

    这时候,在横虚真人诸真传弟子之中排行第四的王却站了出来,微微一笑,风度翩然地对扶道山人拱了拱手。

    “谢师弟有点修炼上的小问题,要留待师尊指点,所以特命晚辈等向山人告罪。今次星海聚首,他老人家或恐要晚来几天。”

    扶道山人手里鸡腿已经捏上了,可上下打量着王却,却是忽然“咦”了一声,惊讶道:“山人我看你这修为怎么不很对劲?”

    “哈哈……”

    王却不由笑起来,往日那隐逸淡泊之态竟然是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入世、正道、直行,一派中正平和。

    “山人火眼金睛,晚辈瞒不过您。闭关几年,疑惑尽去,已决意弃隐者剑不修,改修儒剑了。”

    这话可不止扶道山人一人听见,众人都是愣住了。

    唯独见愁心下通明。

    她曾与王却一战,事后有三两句论道,从那以后这一位在昆吾天赋比肩谢不臣的天才,便陷入了迷惑之中。

    如今……

    儒剑吗?

    见愁看他修为虽然在倒退,可人周身的气韵却远胜从前,于是由衷地笑了一声:“恭喜王却道友了。”

    “还是多亏见愁道友昔日一语点醒梦中人,若非如此,却恐尚在执迷不悟之中。”王却对见愁的感谢,也是真心实意。

    两人也不必多言,对望一眼便笑了起来。

    旁边傅朝生看着则有些疑惑,瞧了瞧见愁,也望了望王却,两道眉微微拧了起来,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过没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崖山和昆吾的身上。

    对于横虚真人为何没来,众人都有各自的猜测,但在这场合下都聪明地按下不提,只捡些不痛不痒的来说。

    很快,人便到得差不多了。

    此次星海聚首事关重大,双方自是提前通过气,连日子都是约定好的。

    所以,在这广场上等了没片刻,明日星海这边派来接应的人便到了。

    “哎,让让,让让!”

    远远地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带着几分明显的慌张。

    接着,外围的人群忽然如分潮一般散开。

    见愁循着声音抬眼望去,只见到一座一丈多高的小山急急从人群里面穿过,七拐八弯,险些撞到了不少的修士。

    “山”上面站了名矮个修士,穿着一身陈旧且过于宽大的墨绿道袍,神情十分慌张。

    他小小的绿豆眼都要瞪成黄豆了,两只手在半空中乱舞,竭力地操纵着这一座小山,明显是手忙脚乱。

    好险好险,才在昆吾崖山这一行人面前刹住。

    “个姥姥的,可真是吓死本座了,还好没出事,还好没出事,不然在剑皇陛下那里可交不了差……”

    他说着,拍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一收诀,小山便瞬间隐没到了地上,不见了影踪。

    众人也得以将他看清。

    五短三粗,一身寒酸,且修为只有金丹。现在这广场上,随意一个人伸根手指头出来都能碾死他。

    可没想到,在瞧见这来人的瞬间,昆吾崖山两门近四十名修士中,竟有数人一下就变了脸色!

    见愁还好,只是稍稍有些惊异。

    因为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这个修士,她正好认得,是她曾在荒野里遇到的那位一个人宗门的宗主,若没记错的话,宗名御山宗,人名御山行。

    据他自己吹嘘,他那是御山宗第六代宗主,所以要称他为“御山行六”。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明日星海?

    而且方才他言语之中提到了“剑皇陛下”,这明摆着是曲正风派来接应他们的人啊。

    可曲正风自己竟然不来?

    见愁的注意力,自是在曲正风的身上,可当她一转眸,一下注意到昆吾崖山这两边不同寻常的神情时,便隐隐意识到了不对。

    昆吾这边。

    几位长老看着御山行,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不是特别好,甚至其中一位执事长老顾平生眼底还隐隐露出了几分怒意。

    吴端与王却仿佛也知道点什么,微微皱了眉。

    崖山这边,反应却不与他们一样。

    一个是扶道山人,一个是掌门郑邀,见了御山行,都是一时怔忡,尤其是他这一身看上去已经很破旧且不合身的袍子。

    十一甲子以前,崖山也有一名年轻的弟子,穿着这样一身道袍。

    但那个时候,它还是簇新的。

    就像是将它穿在身上的青年,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都是那一种天才所独有的风采。

    不仅有天赋,而且还比旁人刻苦。

    在崖山之外,当时能与曲正风并论的乃是西一剑薛无救;可在崖山门内,能与曲正风比肩的,则只有他……

    也曾是一代骄子。

    也曾光耀整个中域。

    可在那一场阴阳界战结束之后,他便因对师门不满,叛出了崖山,自创“御山宗”,自封为宗主,收了一人为弟子,让他沿用自己的名号,将御山宗长久地传承下去。

    他要让“御山行”这三个字,来见证今后会发生的一切。

    这一瞬间,郑邀的眼底已经有些湿润。

    可眼前这个第六代御山行却是半点也没感觉出此刻场中的异样来,连忙将自己衣袍整理了一下,走到了众人面前来。

    矮矮的个子,看着喜洋洋的,很是高兴。

    “诸位有礼了,本座御山行六,乃是御山宗的宗主,如今效命于剑皇陛下。今日特奉他之命,前来接应。”

    “他也说了,诸位大能驾临星海,他本该亲自来迎接。”

    “只是太不赶巧,正好有点事情在身,还望诸位海涵。”

    这话说得,实在是……

    冠冕堂皇啊!

    真当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当初隔了整整三日才回复了横虚真人帖子的事情吗?

    如今自己不来也就罢了,派来接应的还是这么寒碜一个矮个子的金丹期修士?

    狂妄。

    傲慢。

    目中无人!

    一时间,不少人对这一位新晋没两年的剑皇与星海之主,生出了十分糟糕的印象。只是此刻昆吾崖山都没人说话,其余人自然更不好开口。

    颇有一种敢怒不敢言的味道。

    当初曲正风叛出崖山为他们所追杀的时候,谁能料到有今日?

    御山行的反应也是真迟钝,众人的态度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他都还没发现,依旧尽职尽责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我们星海这边,已将小半个碎仙城划了出来,以供诸位在这一段时间住下。只不过划地方的时候不是特别合适,所以好像不很够。”

    “但剑皇陛下也说了,昆吾崖山两大巨擘在星海素有布置……”

    “那什么,小庙容不下大佛,还请贵两门自寻住处。”

    “你说什么?!”

    御山行话音才刚落地,旁边便有人陡然一声怒喝,显然是忍气已经忍到了极点,实在受不了了。

    众人转头看去,却还不是昆吾崖山两门中任何一名修士。

    而是一身紫袍的左三千通灵阁阁主陆松。

    他两眉倒竖,指着御山行鼻子毫不客气地叱问:“你当你们星海是什么地方,竟连崖山昆吾两门都敢怠慢?!”

    见愁听着,眉头顿时一皱。

    这一位通灵阁阁主,脾气实在也太火爆了些。他们崖山和隔壁昆吾都还没说话呢,他出来叫骂个什么劲儿?

    心下,隐隐有些不喜。

    昆吾那边吴端、王却两人也没想到头一个表示反对的还不是昆吾崖山的修士,诧异地微微皱眉,看了陆松一眼。

    还是王却笑了一声。

    他站了出来,却是劝陆松:“陆阁主不必如此震怒,昆吾崖山在星海的确有些布置,也正在碎仙城中。剑皇能应允今日之事,通力合作,已是我十九洲之大幸,何必为这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可……”

    陆松没料想王却竟然这样说,心里面便生出一种被人冒犯的感觉,张口便想要说什么。

    可还没等他那一句反驳出口,旁边一声如刀的冷笑伴着一声含怒的爆喝,已瞬间压下,传遍整个广场!

    “我昆吾崖山之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

    什、什么?

    陆松被这声音吼得眼前都有些发花,回头定睛一看,才发现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一直没说话的扶道山人!

    “山人,你——”

    “道歉!”

    一张脸上阴沉沉地,像是雷电穿行的夜空,有一种恐怖的压抑。

    扶道山人根本不想听陆松废话,直接伸手一指御山行,就这么森然的两个字压迫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了此处。

    见愁不知这当中有什么原委,虽觉得陆松说话让人不舒服,可也不至于让扶道山人盛怒至此吧?

    她有些诧异,目光落在了也吓坏了的御山行身上。

    御山行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别说是其他人了。

    刚才几位大能不都还谈得好好的吗?

    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还是在左三千内部的宗门……

    陆松自己更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就是指了指这金丹期修士的鼻子而已。

    他明日星海敢这般怠慢,他就不能有几分脾气了?

    好歹也是返虚期的大能了,谁没几分傲气?

    素日来谁都敬崖山几分,也连带着敬扶道山人两分。可说到眼下的修为,他也不过跟自己一样,哪里来的资格强迫自己向这矮子道歉?!

    陆松胸膛起伏,身体已经紧绷起来,咬着牙就冷笑了一声:“扶道长老,你莫不是在陆某人玩笑吧?向他道歉?!”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道歉了!

    扶道山人的面色越发难看下来,整个枯瘦的身体里竟有一股滔天的气势轰然拔起,朝着明日星海上空浩荡地撞去!

    翠玉般的九节竹,被他干枯如枝的手掌握着,重重砸在了地面之上!

    “咚!”

    一声清脆的响动!

    以竹杖落地之处为中心,广场周遭的地面竟应声开裂,犹如蛛网一般,“咔嚓咔嚓”就蔓延了开去!

    一层深蓝色的灵光,犹如浪涛一般自他脚下朝着整个广场荡开!

    扶道山人那陈旧中甚至透出几分褴褛的衣袍,被这一股灵光所带起的狂风鼓荡而起,充斥着澎湃的冰冷!

    他锋锐的目光隐隐染血,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松,说了最后一遍:

    “我让你——”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