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天爻

雪踏飞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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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臻倒戈的消息很快传来,顾冯等人连夜入宫跪在殿外要见公孙戾。皇后开了殿门,顾冯等人在龙床跟前哭得死去活来,晕了好几个去。三日后,因百官集体倡议,西平郡王被紧急召入盛都,并被擢为魏王,同赵王一起摄政……

    ……

    曹禺将东西呈至赵王跟前:“这是她死前褪下来的玉镯,她让老奴带给王爷。”

    “本王看不得这些东西,你帮本王带给她的家人吧。”赵王瞥了一眼,不忍再顾。

    曹禺犹豫了下,道:“她家中二老都死了,兄弟也不器,都是无赖地痞,浑然忘了她这个姐妹,只把她当摇钱树,他们不需要这个。她生平最珍视这个玉镯,请王爷看在她为了王爷在长公主府潜了五年,又入宫为妃的份上,收下吧,镯子里面嵌了封信……”

    赵王转身便走。曹禺忙拦在跟前:“喜儿去的时候,已经怀孕三月……”赵王瞪他一眼,语气一凛:“此事不可再提!”四下顾顾,趁着无人赶紧离开了。

    曹禺摇摇头,转首看见玉砌一畔的郑媱母女三人和丫鬟春溪,神色一慌,但见她们几个在那攀折花条,嘻嘻乐乐的,应是没有发现刚刚的一幕,曹禺低下头,匆匆钻过浓荫离去。

    如今,皇后和魏赵两王把控着后宫前朝,是以郑媱行动自由。

    见人走远,春溪才回过头道:“原来曹内侍竟是赵王的人,赵王的野心真是不小。曹内侍口中的喜儿,难道是周淑媛?”

    郑媱一边和女儿亲热,一边回应她:“是啊,喜儿就是周淑媛,赵王这人真是凉薄。万一用个什么手段踢走了魏王,只手遮天,我和姐姐也不好过……咱们现在去永淑宫吧。”

    皇后正伏案呕吐得厉害,见了郑媱忙扑上来道:“媱媱,你从前跟翠茵学过配药吧,能不能帮我配些堕胎药?”

    郑媱惊道:“姐姐怀孕了?”

    “我之前一直用的汤药被人换了。”皇后点头。

    郑媱想了想,道:“姐姐现在不能堕胎,如今赵魏两王摄政,势力都快伸到后宫来了,渐渐地不把姐姐放在眼里,如果姐姐身怀龙嗣就不一样了。姐姐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应该先以龙胎自保?”

    皇后冷静下来:“我也想过,可是两王野心勃勃,都想自己坐上皇位,我若怀着孩子,还不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姐姐可以找机会分别暗示赵魏两王,你有心与他们合作,日后,你若诞下男婴,就让他做摄政王。两王现在势均力敌,也暗暗争权呢,若独自出手解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帮了对方一个大忙?那为什么不等对方先出手呢?双方都会这样想。所以,如果我是其中一王,我会选择与你合作,先与另外一王联手解决掉公孙灏。若你诞下了男婴,他们各自都会想着能按照你们事先的约定当上摄政王,削弱另外一王的权力更大了,一旦铲除对手,要解决你孤儿寡母还不容易?所以暂时不会害你的。”

    皇后脸色煞白,险些站立不稳,被郑媱扶住,此刻,她全然没有了理智和果决,抓着妹妹的胳膊六神无主地问:“难道,要生下来吗?”

    郑媱没有接话,犹豫了很久,回答她说:“不得不留下来,姐姐想想,如果两王使了什么手段让公孙戾暴毙,皇位岂不是要落到他们手里?姐姐手里就没有权力了。”

    她不过是在为她的男人着想,也为她的女儿,皇后端凝着她,抓住她胳膊的力道渐渐松弛,闭上眼睛,泪流下来:“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姐姐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见皇后心情不畅,郑媱喉头的话又咽回去。

    这一世太苦,所托非人,处处是算计,亲人也无助,皇后慢慢闭上了眼,双手无力地垂下,松弛的身体瘫坐下去,头朝后仰,露出颈部的线条。沉沉的水银珠滑过睫毛,滚落过面颊,没入衣襟。整个人如座冰雕,在日光的照射下渐渐融化,一颗水珠蒸发了,一颗又渗出来……

    不知不觉又去七月,天气一变就入多事之秋。

    燕绥和柔嘉长大了不少,最近越来越喜欢咿咿呀呀地乱叫了,一高兴就跟雏燕扑翅一样挥舞着小手臂,咿咿呀呀地叫着,呵呵笑着,露出两边和郑媱相似的浅浅香辅来。

    春溪坐在一边,给她们二人轮流喂着蛋羹,姐妹俩争着抢着张嘴去吃。春溪喂得乐不可支,一抬头看见负手立在院子里的魏王。

    犹豫了下,准备起身,魏王走过来笑道:“免礼了,让我来喂喂。”顺手接过春溪手中的盅,舀起一小勺喂过去,姐妹俩都张大了嘴巴要吃。魏王问:“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左边的是姐姐,右边的是妹妹。”魏王遂喂给了妹妹,姐姐小嘴一瘪,眼睛水汪汪地凝着魏王,神情极为可爱,魏王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又舀起一勺喂给姐姐。

    一旁的春溪道:“王爷,不能再喂了,她们今日吃得有些多了。”

    魏王点头,起身将东西递给她:“她在屋里么?”

    春溪称是。魏王遂越过她往屋里走。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郑媱说。

    魏王站的地方离她很远:“你不是我,怎知我不会来?说吧,你想求我什么?”

    郑媱道:“你以为我是在为我们母女求你?”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明明是在救你,要不了几个月,他就能回来了。只要你在城破之日不出兵就能保身了,若再愿意助他一臂之力,日后你就是唯一的同姓王。”

    魏王轻嗤:“你是在为我还是在为你孩子的父亲?你倒不如先替你和你两个女儿想想,怎么在他回来之前保身……”魏王走到她身后,扣住她的双肩:“如果将来本王不愿出手帮你,你以为你还能如今日这样逍遥?那个时候,他们觉得城守不住了,都会涌进来,第一时间抓到你,将对公孙灏的怨气都发泄到你跟你女儿身上……你就是还活着也没脸见到赶来见你的公孙灏了,你不怕么?”

    她当然不怕,因为她知道宫中有密道,她到时可以带着女儿躲进去。她推开他的手,绕着他行走着打量:“你不帮我,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些乱兵□□么?你心里过意得去么?你不帮我,那我们母女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你帮了我,就是背弃了赵王……”

    魏王伫立不动,眼神有些涣散。

    “其实,你跟赵王从来没有真正地结盟,因为你们各怀鬼胎;其实你也知道,你即使跟赵王联合起来,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所以,你为什么要选择死路呢?安安分分地做个同姓王不好么?”她继续说。

    “原来你既想要本王保你们母女,又想说服本王帮助公孙灏,郑媱,你的心也太大了些!”魏王闭上眼睛,只觉得再次一败涂地,“要本王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她踮起脚伏在他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魏王盯着她狡黠的笑容,脸色震惊:“不怕他厌恶你?”

    “我有什么办法?”郑媱道,“我若不答应你你就不会答应我……”说罢伸手去宽他的衣带,魏王往后一缩,“你真愿意?”

    “愿意啊,怎么?你怕了?”郑媱目视着他,又逼近两步,“你怕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 别轻贱自己! ”魏王霎时脸红,一直红到脖子根,夺门而逃了。

    站在门内望着那背影,郑媱忍俊不禁。

    春溪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娘子跟魏王说了什么?他怎么那副样子?”

    “没什么?他只是怕死以及……”她想他一定会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