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油煎小花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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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连飘两场小雪,刘子滢的秋裤御不住飒飒刺骨北风,刘妈从衣柜底层翻出去年春天织成的红毛裤,裤腰缝一根宽松紧带叠放在她床头等明早穿。

    六点五十闹钟响起,刘子滢打着呵欠窝暖和的厚棉花被里套毛裤,刚伸进一支腿忽然顿住,敞嗓门呼唤老妈:“妈!毛裤没法穿啊,太扎腿!”

    刘妈进来摸摸毛料,皱眉说:“不扎,你穿着穿着就适应了。”

    “它扎腿我怎么适应,还有别的毛裤吗?”

    “没有,只有这一条,去年那个黄的短一截拆线织一半毛衣。”刘妈催促,“你动作麻利些,我上班要迟到。”

    刘子滢强忍委屈穿好毛裤,走两步扎两条腿微疼。为了不耽误时间匆匆穿齐校服系上红领巾,冷水刷牙洗脸驱除瞌睡虫,手拎书包蹦上自行车后座开始一天的学习。

    冬季室外寒冷,大课间广播体操改为绕操场跑圈,她咬牙跑了半圈,实在坚持不下去几个漂移躲厕所歇口气。

    心里跟点炮仗一样愤怒,揪着毛裤边有种豁出去脱掉的冲动。刘妈年轻时贼不靠谱,给她穿过一走路就往脚底掉的袜子还有分不清正反面胡乱定义里外的秋衣秋裤,交给刘妈手中活那么大没被衣服气死实属不易。

    回教室坐稳。湛闳肆转身背靠桌沿,手心端放一杯雾气腾腾的热水,眼睛斜睨她:“没跑步?”

    刘子滢小惊讶:“昂,你怎么知道?”他又不是查分的,再说她逃跑前跟一班褚宝娟打过招呼了没可能再扣分。

    湛闳肆抿口热水,观赏够她紧张不知所措的呆瓜样不紧不慢道:“你独特的跑步姿态在人群中很好认,除你谁还跳着跑。”

    刘子滢吃下定心丸,挥手轰人:“滚滚滚!麻溜转回去,我懒得看你这副奸诈嘴脸。”

    程修齐疑惑:小滢子怎么跑步我肿么不晓得?

    下午刘妈接闺女去姥姥家吃饭,刘子滢叨叨一路毛裤扎腿。刘妈被念烦直接一句话堵嘴:“再废话把你扔下去!”刘子滢老实封口,嘴巴挂油瓶撅老高。

    脚尖沾地她呲溜跑姥姥那诉苦:“姥姥,我妈给我穿的毛裤扎腿!”

    姥姥摘下老花镜从脚踏缝纫机下来,伸手仔细探探她毛裤的毛料眉头越皱越深,面色一沉唤刘妈:“二姐,你过来!”

    刘妈一头雾水:“干嘛?”

    姥姥让刘子滢脱下毛裤,掂着它训斥刘妈:“瞧瞧你给我大白眼穿的嘛玩意儿,告你别给孩子用化纤毛线织毛裤你记着么。小孩皮肤嫩你用这种料子能不扎人吗,怎么当妈的!”

    刘妈狡辩:“我用热水烫过白醋泡过了。”

    大姨听屋里热闹施施然走进来:“啥事啊?哟,大滢的新毛裤挺好。”

    刘子滢没搭话,姥姥对大姨说:“你摸摸手感。”

    “这种羊毛线给小孩子穿哪行,得多扎肉。”大姨摇摇头,责怪地看着刘妈。

    姥爷冲刘子滢眨眨眼,举个大拇指。

    回去路上刘子滢手拎姥姥给她新做的薄棉裤,心情倍儿爽地哼哼歌,毛裤君我终于摆脱你啦~~~

    “近日一种新型流感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请市民们多加注意......”

    刘子滢路过客厅听到刘爸打开早间新闻,不由自主顿住脚面色凝重地关注事态报道。

    “禽|流感......”她轻声喃喃。

    刘爸侧头:“什么流感?你还不准备上学,这都几点了。”

    刘子滢弹起身进屋背好书包站沙发边等刘爸抽完烟,昨晚刘妈低烧感冒,睡一觉仍旧浑身酸疼无力没法送她上学。

    教室空无几人,每次让刘爸送就得被迫接受种提早设定,大学返校买9点高铁票刘爸有本事4点来叫她起床,总共两小时的车程她有时间悠哉坐候车大厅看完一期rm外带追完一集美剧。

    班上有个叫陈岩松的男生负责生炉子,刘子滢不好意思坐着享受便去墙根附近拾了一小捆木柴备用,回来时人家已经点燃炉火,拿火筷子掏掏炉渣挺在行的说:“你搬两块蜂窝煤来,现在塞柴火没用。”

    刘子滢屁颠屁颠跑教导处门前挑蜂窝煤,抬起两块往回走。因为不想弄脏衣服所以双手平举,颠簸到半路最上面那颗受力不均啪唧摔碎在脚边。

    她着急弯腰,翟皓个大嗓门从身后追过来:“班长,蜂窝煤咋碎成块儿啦!”

    “你小声点儿行不,快帮我收拾干净。”刘子滢抬脚轻轻踢他屁股一下,慌忙四顾勘探有无其他目击者。

    俗话讲春困秋乏冬钻被,第一堂数学不少同学因打盹被宋主任轰去后黑板罚站。程修齐半眯半醒摇摇欲坠,每到关键时刻同桌一掐大腿他瞬间神清气爽再战二十道题。

    中午小饭桌有热气腾腾刚出锅的糖三角,湛闳肆不爱吃把自己那份扔给刘子滢,手执汤匙一勺一勺小口喝粥。刘子滢过意不去拨了几块排骨给他:“不吃主食多吃点肉,瞧你瘦的跟小鸡仔似的。”

    小冷帅呛一口,抿着嘴角夹起一块排骨,呲牙狠狠叼住咔哧咔哧泄愤。

    程小胖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排骨,再三权衡不舍地将碗推到他面前:“不够我这儿还有,你说你吃的饭全去哪了,肉没长个也没长。”

    刘子滢:“噗——”赌五毛钱小冷帅变脸。

    果然湛闳肆罕见地露出阴沉表情,气场全开压得程小胖捧着碗挪到刘子滢身后求挡剑。

    “呵呵呵~食不言寝不语,小胖别蹲地上了快上桌吃饭。”刘子滢把程修齐盛排骨的碗扒拉回去,稍微缓解了小冷帅的臭脸色。

    傲娇肆贼在意身高问题,一点一个炸。

    往后几天程修齐没敢主动找小冷帅搭话,借笔记之前先用眼色示意刘子滢让她开口,来往四五次湛闳肆古怪地问:“你还记笔记呐?”

    这话把刘子滢问得有点懵,傻呵呵地反问:“我为甚不用记笔记?”她大脑又不是扫描机,一眼扫去全收入长时记忆中。

    程小胖立起《教材全解》遮住圆脸,右手碰碰刘子滢几乎全白的格子本。

    刘子滢恍然,当那么些年学生有一套独属学习方法很正常啊,高中语文老师说过记笔记并非抄笔记,列出重点和难点即可。一手放倒程小胖的全解,指着课后题答案说:“天天拷贝标准答案有毛用,一道题写半页纸浪费时间精力和笔水。试着依据脉络分条思考得分点,批卷老师不会因为看你写得多给你辛苦分的。”

    中国学生迷之自信,信誓旦旦理所当然认为写的越多老师就会心疼你多给你几分,人家老师知道你是哪位大仙?写一百句没答到点不给你撕卷子算脾气好的。

    翟皓侧头:“我倒是想写可每回都憋不出几个字。”

    刘子滢面皮皴裂:“耗子我们友尽吧。”职业拆台首席专家非翟文达莫属。

    湛闳肆神预言:“我总感觉‘友尽’还有某种非字面解释。”

    “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在津京二百四混不下去,而你,却无可奈何。”刘良辰上线。

    放学进门隐约见厢房有人影忙碌,刘妈在后面带上门说:“你奶从老家来照顾你了。”

    刘子滢激动地蹦到厨房:“奶~您啥时候来哒?”

    刘奶收火盛盘,转身笑道:“刚来半小时。屋里红包袱里有给你做的新棉裤,赶紧去试试合适么。”

    她跑屋里拆开包裹,里边静静躺着一条厚棉裤,里衬用的去年落在老房子里的纯棉秋裤,外边使花布料拼成中间絮的全是软绵绵的新棉花。

    前世她穿着这条棉裤度过两个腊月隆冬,穿得实在塞不进去被刘妈扔掉还为此伤心很久。

    饭桌上摆满她爱吃的菜,刘奶站起来给她盛饭:“小滢说她不爱吃硬饭,我研究你家蒸饭锅半天才把米煮烂糊,习惯家里那口大锅闷出来的不清楚插电的怎么样。”

    刘妈把刘奶摁回座位:“妈您以后不用操心这个,大滢滢会蒸米饭。我跟她爸不在家她自个攒捣得好着呢。”

    别看刘妈现在说得泰然自若,头回见识刘子滢鸡蛋羹端上桌时差点惊掉下巴。

    刘奶显然不相信:“小滢才多大?没到10岁吧,小潼今年都只会张嘴等吃。”

    刘妈笑了笑转开话题:“明天周末刘子滢带你奶出去逛逛,梳妆台抽屉有零花你看着拿。”言下之意是不许她别向刘奶要钱。

    刘子滢嗯了一声,就算刘奶给她也不能要,老太太除了种地以外还手工制作粘花挣外快,林林总总一年下来没多少钱,省吃俭用留过年给小辈儿发红包。

    天黑得早,七点刚过室内光线昏暗,刘子滢低头做作业时刘奶进屋把灯打开,责怪道:“别扎头写,那眼睛不都作坏了。”

    即刻摆出标准坐姿,刘爸刘妈近视眼她无可避免遗传性近视。四年级开始看不清黑板眯缝着眼令大家误解她眼睛非常小,五年级瞅班里有人配眼镜就如实禀告家里人看东西模糊,奈何刘妈不信,愣拖一年上到六年级带她去眼科医院检查,最顶端那个e都瞧着费劲后面排队的家长替刘子滢唏嘘,结果确定度数为370排除假性近视概率。

    刘子滢摸摸上眼睑,每天认真做眼保健操降低疲劳保护视力,也许会矫正些?

    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