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遇与重逢

月满朝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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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丘把药粉扮进菜中,不想老眼昏花一个手抖把食盒子给弄上了油污,于是换了托盘端进去。这药粉不多,过了这么多年,她也只有这么一包了。

    她一直希望白千束和一表人才的杜公子破镜重圆,虽然希望渺茫。

    杜公子心地善良、风华无双,比之皇族子弟半点不逊色,又是齐国五大名门望族之后,和小姐真真是良配。

    这回定不能心软!本来这护卫就是已死之人,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为了小姐的终身幸福,就委屈他一回,不算太对不起他。

    太丘婆婆打定主意,佝偻着背推开门,乍一眼正瞧见圆桌旁背对她坐着个青衣裳的男子,肩背宽阔,长发及腰,背影俊秀非常,充满年轻男子的阳刚气。

    齐知琰听见有人今晚,回眸一看,眼角生魅,鼻挺唇薄恰到好处,不多一分、少一分。

    太丘愣了一愣。怪不得小姐被他勾魂儿了,这护卫确实长了好皮囊,和杜公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太丘把装着饭菜盘的木托盘放在圆桌旁,因为眼神不好又太过专注打量齐知琰,那装着饭菜碗碟的木托盘一半悬在空中,摇摇欲坠。

    “你就是小姐救回来的奴……那男子?”

    齐知琰也将太丘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是个老人,冷峻的脸立刻柔和了许多,恭敬道:“正是,敢问婆婆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这饭菜是送来给你的,吃吧!”太丘态度冷硬。

    齐知琰道了谢,在老婆婆太丘的急切注视下拿起筷子,可又忽然放下,抬头问:

    “婆婆可有银针?”

    太丘心一虚,继而大怒:“你要银针作甚?莫不然你还以为老身要毒死你不成!”

    齐知琰美目一眯,眸子寒光一现。

    “朕不过……我不过是要根银针,婆婆做什么这么激动?莫不是……这菜里真有古怪?”齐知琰站起身,居高临下,先前的温和谦逊立刻化作冷傲、戾气,气势骇人,立刻把太丘立刻压倒了。

    这男子好强的戒心、气势!

    太丘怒火中烧,也是为了给自己长长气势,狠狠一巴掌拍上桌,接着便是瓷器噼里啪啦碎一地的声音。

    “不知好歹的臭小子!老婆子我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人!要不是小姐救你你早就死在荒郊野岭了!哼--”

    太丘气得全身发抖,齐知琰愣了愣,瞧了瞧地上一地狼藉,又温和下来。

    “看来真是我误会婆婆了……”

    “那是当然!那还不快吃!”太丘重哼了一声,松了口气,这下他该会吃了。

    额,等等,这满地饭菜、碎碗是怎么回事?

    太丘猛地一回想,方才,她那一掌……

    太丘看了看地上的木托盘……啊!她不小心打翻了!

    “我的饭!我的饭啊……”最后一包药给浪费了!

    “婆婆,你怎么了?”

    太丘双眼一翻,晕倒。

    **

    府衙的事暂告一段落,新知府慑于白千束可能是“地头蛇”的身份,也暂不敢轻举妄动,让田捕头亲自送了他们主仆好一段路。

    “布料,上等的好布料……”城东的绸缎庄子生意红火,店铺伙计吆喝得卖力,这家店铺的东家是齐文轩新娶的张小姐家的。

    白千束路过门口朝里面望去,正看见梳着新妇发髻的张家小姐,扭着齐文轩的胳膊撒娇,让他帮忙挑选个适合自己的缎子做衣裳。

    “相公,你觉得嫣儿穿红色的好看还是杏色的好看?”张嫣兴致勃勃的比划着。

    比起张嫣的兴奋,齐文轩却兴致缺缺,白千束一眼就看出来他在勉力敷衍。白千束心下刚叹了口气打算离开,却见齐文轩恰巧看来,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好似早朝昏暗的天空陡然破晓、天光大亮。

    齐文轩兴奋了,张嫣却蔫儿了,看着白千束眼睛都冒酸水。

    “千束阿妹!你也是来看布的吗?这几日天光炎热,店里新进了几匹上好的料子,十分散暑热,进来看看吧、看看吧!”

    齐文轩奋力引诱着,白千束推脱不掉,只得进去。

    也好,谷里没有适合男子的布料,挑两匹给青玉做几身衣裳,他那衣裳已经破破烂烂了。好歹以后是她相公,不管有爱无爱,硬件还是要合格的。

    齐文轩仔细给白千束讲着各种布匹的特色,挑了好几个适合白千束的,可一听白千束说:“我想买几匹适合男子的布匹。”立刻酸从心来,直闷上眼睛冒酸水儿,立刻蔫儿了。而刚才蔫儿掉的张嫣,一听白千束要给男子选布匹做衣裳,立马精神一震、喜从心来,精神抖擞的拉着白千束左挑右选。

    “白姑娘,这块料子细滑、质地柔软而齐整,男子做衣裳最合适!”

    “还有这块,这块也相当不错!”

    张嫣拉着白千束挑选了不少,比给自己挑还热络细心,好似恨不能把白千束口中的青玉打扮成绝世美公子,让他俩恩恩爱爱、情比金坚!

    白千束选了几匹,告别了新婚的齐文轩夫妇,走了。临走,白千束从马车窗帘探出头来回望,见齐文轩正望着她的方向,眼里无限的哀伤,见她回头来,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唇一张一合无声的说了什么。

    白千束亦回了他一笑,无声回了一个字。

    马蹄哒哒响,朝城门外驰去。

    方才,齐文轩对她说--“要幸福。”

    而她回他的那个字,是“好”。

    其实,说起来她有些对不住齐文轩。与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的那句咏荷诗句。“潋潋碧波千万里、何处清风不噙香。”

    当时她问:“荷呢?”齐文轩湿漉漉的眼睛瞧着她,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相似的场景从前也发生过,不过那是另一个男子,此生都想见,此生又都不想再见的男子。

    记得来此时空之前,无意听人说过一句话:“当你遇到那个人之后,其它的人都成了将就。”

    这个道理倒也好理解,吃过了蜜糖,最后吃到老鼠屎,谁都不爽啊!

    白千束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放在一旁的布匹。

    罢了,这颗老鼠屎至少形状长得不错,虽然比起蜜糖味道差得远,但她也只是图他相公这个功能。只要有锁心草锁住他心,他就会一直爱她忠贞不渝。爱人太累,被人爱,大概会轻松一些吧。

    白千束又让李贺掉头去买了些男子穿的鞋履、玉簪等等,才再出城。

    可马车刚走到城门,突然停下来了。

    “吁--”李贺声音有一点慌张,“小姐……”

    “何事停下?”白千束撩开车帘。

    高而冷硬的灰色城墙前,立着一个浅色衣衫的高挑男子,清风吹起他的衣角和长发丝,轻轻的飘着。眼前有些氤氲,看不清他的模样了。那温和的一抹素色,仿佛开着灰色岩石里的一朵六月雪莲,让人不敢亵渎,有忍不住想怜惜。

    风中,是她熟悉的杜若花的香味。

    白千束心头一沉,四年前的心伤窘境又仿佛重新脑中。多少年,他不曾出现过了,没想到今日却这样意外而又漫不经心的重逢。

    “阿束……”他唤了她一声。声音还是那么轻柔而磁性,怕是难有女子能抵抗。

    白千束指尖一阵刺痛,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紧紧抓得马车的木门框都留下了浅浅的指甲印,冷冷道:“李贺,出城……”

    “小姐,杜公子……”李贺想起什么,立马噤声,赶车出城。

    不想见他,一点都不想。白千束夺过李贺手里的马鞭,抽了马屁股一鞭子,懒洋洋的马儿立刻跑起来,却没想到那素衣公子竟迎着飞奔的马车、面色不改,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他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