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许敏的心路

云之风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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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光束斜斜的射进来。

    许敏跪的笔直,手腕在僵硬中扭转,被景王绝对的力量压制着,那只温润的羊脂玉镯子,又那么顺利的套了回去。

    咬紧牙关,许敏的目光透着一种麻木,看着光线中迤逦流动的尘埃。蓦地心酸难耐,积压在心里的泪水便涌现出来,弥漫了眼眶。

    这是一种想要挣扎却又无力挣扎的屈辱!

    “你这个女人……”

    景王微笑着叹息,手掌像毒蛇的信子,攀延到许敏的手背上,覆盖在她沁凉的手背上。

    “你在为谁难过?为躺在棺材里的丈夫?”

    许敏跪坐在灵堂前未亡人的位置上,此情此景,让景王感到了刺眼,所以景王紧紧包裹住了许敏的手掌,裹得让许敏感觉到了疼痛,怀揣着恶意说道:“还是你告诉的我,我又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危险的蠢货活着。”

    ”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做?”许敏的声音沙哑,却又坦然地反诘的回去,已经完全握住的手在强烈的挣扎,她破着嗓音道:“你毁了我,你毁了我清清白白的身子,规规矩矩的生活。你让我活在阴暗的犄角旮旯里,面对一个懦弱的男人,面对那些肮脏的丑态。我胆战心惊,朝不保夕,茜儿的今日就会是我的明日。”

    说话间许敏不可遏制的颤栗。恐惧将她的脸色衬得越发雪白,她的身姿是那么消瘦单薄,好像随时要坍塌下来。

    是呀,能不恐惧吗?茜儿,是贾甫的通房丫鬟,也是日日围在许敏身前的丫鬟。在性命不保之下,锦绣前程又有何用?焉知性命不保的贾甫在绝望的病痛中,会不会滋生出另外一种疯狂?疯狂的毁去一切把所有人都拉入地狱!所有人自然也把景王殿下包含在了里面。

    景王收起了邪笑,面目英俊而冷漠。他因为有着同样的恐惧,自然也就体谅了许敏的选择,而且许敏在昨天一发现贾甫的异常就向他示警,也是毫不犹豫的在保全他的性命,景王又怎么会去怪罪和自己性命相连的女人。所以景王铁钳般的手掌硬握着许敏的玉手不放。

    如此那般的纠缠,景王以绝对的力量控制住了许敏娇弱的身子,景王的目光杂糅进了一股平生少有的温柔,说出口的话,却偏偏让人再次感觉到了冷酷:“好生做好你的寡妇,带好你的的女儿,将来……”

    话语就那么突然的断在那里,没有继续。许敏等了片刻,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含在眼底的泪水落了下来,这让许敏的眼眸越发澄清。而这般清纯的眼眸带着期望和忐忑,怯怯的望着。

    “将…来…”景王缓缓地重复这两个字,眼神中的温柔被狂热的野心所取代,景王一边揽住许敏,一边张狂的说道:“将来我若为帝王,你会成为爱妃!”

    许敏露出喜忧参半的神情,此刻乖顺的依偎在景王的身旁,软声说道:“我等着,我等着您成为帝王,再纳我为妃。我等着您美人在怀,江山在握。”

    没有一个男人能经受住这样的鼓舞,景王本已经狂躁的野心全部释放出来,热血涤荡到四肢百骸,而这么一份目前未酬的权利*,又部分转化成情/欲,发泄到许敏的身上。

    一个粗鲁又蛮横的吻,强印在徐敏的唇上,又强行撬开她的牙关,滚热的软肉在内里横扫。

    许敏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欢愉,却恰到好处的露出迷离的神情,直到景王的手钻进了她的裙底,覆盖在那不可言说的妙处,许敏才收敛住神色,一手压住裙面一手挡着景王的侧脸,娇喘着,惊慌着,嗔怪着道:“你可是疯了!”

    “哈哈哈…”

    景王的大笑声在贾甫棺椁前响起。在阴森森的灵堂内,景王阴沉的说道:“本王毫无畏惧,本王不再畏惧天地神鬼,本王毫无畏惧!”

    许敏猝然惊了一下,身体无法掩饰的颤抖。

    贾甫不过一个死鬼,景王说的天地又是何意?

    景王未有再多的言语,抛开了许敏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去。徒留了许敏巴巴的望着他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美目流转,那巴望的眼神也消失不见了。

    许敏擦拭着刚刚被滋润过的,水润的双唇。夏日的暖风,轻轻的吹起了白幡,徐徐地飘动。

    许敏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讥笑。

    她曾经想安分的去做贾甫的妻子,是贾甫这个男人太无耻,卖妻求荣,所以一个死鬼,她也没有畏惧。

    至于景王刚才许诺的爱妃,她的眉眼间又隐藏了一股冷静的淡漠。

    她曾经把满腔的爱慕放在程安国身上,程安国为了前程,狠心的拒绝了她。她曾经把为数不多的热情安放在贾甫的身上,贾甫为了前程把她送给了景王。而景王又是为了前程把她养在了贾家。

    历经了那样的坎坷,她还能相信一个男人的许诺?

    许敏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自己紧紧地蜷缩起来。一截雪白的后颈垂下,卡在削尖的两肩上,淡青色的血管显现在侧颈上,显示出这个女人的羸弱不堪。

    真是只有天地为她正名了,她许敏从来不是攀龙附风而好高骛远的女子。

    如她的姑母,即使攀上了宣国公又如何呢?

    按着份例是享受到了优渥的生活,可是自己丈夫的行踪不敢过问,账上的银钱不能随意的支取,家里的姬妾不能随性的拿捏,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庶子庶女从那些姬妾的肚皮里生出来。

    一味的攀附,又完全驾驭不住自己的丈夫,反而成了丈夫手中的傀儡,这样的日子真够憋屈的。

    所以许敏曾经一心一意的想要找一个敬她爱她的丈夫,她要堂堂正正地作为一个妻子,和那样的丈夫出双入对。

    就在半天前,她好命的表姐朱妙华,高大威猛的表姐夫范慎与她同进同出。

    还有两年前,她风尘仆仆地进京,那不期然的相遇。程安国搀着他还算新婚的妻子,缓慢的走在喧闹的街市上,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温柔,全部给予了那个平庸的宋氏。

    埋首在双臂之间,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磕着许敏的额头生疼,许敏就是要那样的疼痛,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一个王爵,高到她不可攀附,偏偏又来招惹她。无媒无聘,将她暗藏在府外。

    许敏从一开始就清醒地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玩弄。多少金银珠宝多少甜言蜜语都不能掩盖这个丑恶的事实。

    要如何去抗拒那个尊贵的男人?

    唯有一死,再无他法。可是她为什么要死呢?凭什么所有人活的好好的,就只有她,要去赴死呢?

    许敏舍不得死,她不甘心成为男人玩过就丢的女人,就在幽暗的角落,活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在独木桥上颤颤巍巍地行走,这两年,她几度置之死地,抛弃名节,抛弃尊严,甚至抛弃了……才在那个阴鹫的景王内心,博得了一席之地。

    爱妃?

    这样也好!

    许敏冰筑似的蜷缩着,隐藏在内心的权力*却在急剧的膨胀。

    她五六岁就知道讨好她的表姐朱妙华,三年前,她被赶出宣国公府,也不曾在朱妙华面前表现出任何异色。因为朱妙华背后的宣国公,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她拜见过相貌平平的景王妃方佩仪,她完全可以越过她,得到丈夫的宠爱,可是她不能进入景王府,和王妃争宠。因为景王妃的背后,是皇后,又是一个她得罪不起的人物。

    还有宋氏,不过是紧抱着襄王妃的大腿罢了,就无法阻挠的成为了程安国的妻子!

    一步又一步的败退,她凄惨的落到了如此的境地,皆是因为她的身后没有权利倚靠。

    宣国公,皇后,襄王妃,一座一座的大山挡在她的面前,要怎么样才能移开?

    他朝景王若为新帝,她要成为新帝的爱妃,像史书上那些可以影响帝王的爱妃一样,

    那样她才能活在阳光之下,活得出人头地,活得扬眉吐气!

    前路已经有了展望,可是心为什么狠狠的跳动了一下,霎那间针扎一样的疼痛。

    许敏蹙起一双秀眉,手抚在心口,从衣间摸出一张纸片。

    不过拇指长宽的一张纸片,只剩下了四个字:夫人珍重。

    前面八个字已经焚毁,纸片上还有燃烧的痕迹,这四个字许敏一时不舍,便留了下来,深藏在衣襟的夹缝中。

    每一次都是这样,她努力的想要忘记那个高大伟岸的男子,那段怦然心动的情愫,总是会有枝节,一次比一次粗壮的横生出来,撩拨得她一片春心荡漾。

    这让许敏都感觉到疑惑和惊奇,景王的道貌岸然,都不曾荡起的涟漪,总是被他轻易的勾起。

    这样的心痛又能怎么样?如今的许敏已经有了深刻的领悟,情情爱爱不能决定前程,便都是梦幻泡影。

    物是人非,她和程安国永远不会在一个步调上,所以这种多余的感情有什么用呢!

    许敏愤懑的,那么残忍的想。

    拇指与食指轻捻,纸片被卷了起来,在两指腹间不断的碾压,有纸屑飘落下来,这张纸片最终被许敏蹂/躏成粉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