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洛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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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还未亮,姬云帆就携了抄好的书本和姬绣虹和王雪莹的绣活去往六十里外的府城。

    下元村离府城六十多里,姬云帆一刻不敢耽搁,办完了事就往回赶,到家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这几日的天气格外冷些,深夜更甚,姬云帆带着满身的寒气,背着包袱一个跃身翻墙进了院子。

    “怎么才回来?再晚些,我都要去找你去了!”早就急的满院子乱转的王雪莹见了夫婿一边抱怨一边心疼地要接过他肩上的包袱:“冻坏了吧?快回屋去!”

    “不用,这个沉,你拿不动!”姬云帆仍旧背着包袱,握住小妻子冰凉的小手,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这么冷,不回屋去,在院子里干什么?”

    王雪莹笑嘻嘻的推他进去:“不冷,一点都不冷!”

    姬云帆挑眉,牵着她的手摸上她的脉门,面上一丝带着了然的惊讶之色闪过。

    正在这时,正房的灯亮了,姬云帆站在窗下,隔着窗子压着声音对窗内说道:“爹,娘,儿子回来了,您二老歇息吧!”

    窗内一阵悉悉索索之后,传来丝毫不带睡意的声音:“嗯,你也快休息去吧!”说完就熄了灯。

    “哥,快,进屋吃饭!”姬绣虹端着托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从厨房出来。

    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吃下去,姬云帆打开包袱,里面有他新接的几本书,一些买给外甥的小玩意儿……

    “这个是绣活儿的工钱,”姬云帆从怀里掏出两串钱,将其中的一串递给妹妹,“赵大娘子极喜欢你绣的那身儿嫁衣,喏,这个给你,”将一块用玉色细棉布抱着的东西给她。

    赵大娘子是锦绣庄的女掌柜,专门招待来往女客,出入豪族世家,也兼管着分派绣活给她们这些接绣活的女人们。

    姬绣虹打开一看,却是一块两尺见方的玉色单丝罗:“赵大娘子说把前些日子接的绣桌屏的活给你做,用喜鹊登梅的花样,工钱说定了六百五十个钱。”

    “我的呢?我的呢?”王雪莹早急了,扒拉着姬云帆的手臂要看包袱里剩下的东西,她的荷包绣的很有长进,姐姐都说过了,能接大活了的!

    “你的一会儿再说!”姬云帆轻柔地挡开她的手,肃声说道:“好好坐会,别乱动!”

    王雪莹自然不依,她为了能像姐姐一样接绣活,可是下了好大的辛苦的,一看哥哥这个样儿,就知道没领她的活计,这赵大娘子也忒没眼光了!

    姬绣虹见状识趣地端了空碗,抱了包好的单丝罗,边走边说道:“兄长和嫂嫂早些歇息吧!”

    姬云帆点头说道:“你也早些歇息!”

    王雪莹还在惦记她能领的活计,天知道她盼着接大活,盼了好久了!

    家里娘亲有病,入不敷出,哥哥每日为着银钱奔波辛苦,大冷的冬天里,还要坐在冰窖一样的书房里抄书,若不是怕墨冻了,只怕一个小火盆都舍不得点的。

    她也想躲赚些银钱,为娘亲瞧病,为父兄分忧。

    “哥哥,你没领,还是赵大娘子不给?我的绣工够了的!”王雪莹委屈的不行。

    “唉!”姬云帆起身出去栓了门,又坐回炕上,向后一仰,靠在火墙之上,搂着小妻子叹气道:“你的月事迟了多久?”

    额?

    王雪莹羞红了脸,扭扭捏捏的小声嘟囔道:“说这个做什么?”怪羞人的!

    虽然成亲一年有余,但就这么大赖赖的说这么私密的事情,她还是会害羞啊!

    姬云帆看她一副不开窍的样子,闷声笑了,温热的大手附上她的平坦的小腹,喟叹道:“这里,有咱们的骨肉了啊!”

    啊?

    王雪莹顺着丈夫的大手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小腹,一股狂喜蔓延上来。

    “真的吗?”王雪莹跪坐起来,惊喜地看着丈夫,手臂小心底护着小腹。

    昏黄的油灯下,只见她莹润的大眼睛里闪过耀眼的光彩,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洋溢着喜气,朱红的嘴唇一咧,露出一口瓷白的贝齿,越发显得双瞳剪水,眉目如画,姬云帆竟一时看呆了去。

    “呆子!”王雪莹红了双颊,轻咬红唇,细白的手指点了点丈夫的手臂,小声的骂了一句。

    “时日还有些浅,当心些,过几日再看看才能定准。”姬云帆回过神来,小心地扶她坐下,搂进怀里。

    王雪莹窝在丈夫怀里,仰头娇声问他:“哥哥,想要个像我一样的女儿还是像清儿一样的儿子?”

    姬云帆轻柔地说道:“都好,你呢?”

    王雪莹仔细地想了想有些为难,皱着眉头扭头看他:“都想要,怎么办?”

    姬云帆轻笑出声来,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带着些戏谑的安慰她说道:“那就生两个,正好儿子和女儿就都有了!”

    王雪莹反问道:“万一是两个女儿或者两个儿子呢?”

    姬云帆闷笑道:“那怎么办?唉,只好为夫受累些,咱接着生呗!”

    王雪莹恼羞举拳锤他:“坏蛋,明明生的是我,你受什么累?”

    姬云帆小心地护着她任她施拳,只将头轻靠在她的勃颈处,对着她的耳朵低声呢喃几句。

    但见王雪莹双颊飞红,羞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

    王雪莹怀孕的消息被她无意中说漏了嘴,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姬老娘直接下了地,站了一顿饭功夫都没腿软。

    姬绣虹除了家里的一日三餐,还要抽出空来做绣活,那个喜鹊登枝的小屏风不算烦难,手紧些,七八日便得。

    娘家的境况,便是刚回来时候记不太清楚,现如今在娘家住了这几日也摸了个一清二楚。

    哥哥是个有本事的,除了帮着爹爹在村塾教课,还在府城的书斋里接了名人批注本难刻的书籍来抄写,凭着一笔好字,每月都能赚回近一两银子,去年和爹爹参考着自己批注了《大学》,在书斋寄卖,直冷了大半年,上个月才渐渐的有人买了,一个月能卖出七八本去,得钱与书斋三七分账,书斋占三分,除了笔墨纸砚的使费,一个月净得银钱五千个大钱,将将够了母亲吃药和家里是的开销。

    母亲的病已经大好,过两天瞧了大夫,应该就不不用再喝药了,即便如此,娘家一年也不过能结余五十两银子,来年秋里就有秋试,四五十两银子哪里够用?

    姬绣虹要赶着紧些,在明年夏天多攒出几两银子来,再不能耽搁了兄长,只有兄长有了前途,无论娘家爹娘嫂嫂,还是她这出嫁女都才有依靠指望。

    又过了两天,姬绣虹渐渐的加大了山洞里玉瓶里的水滴用量,不止菜里,汤里,便是粥饭,饮用的热水里都滴了不少进去。

    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姬老娘已经下了炕,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王雪莹怀着尽两个月的身子,能吃能睡,没有丝毫的不适。

    这一日,刚吃过午饭,姬老娘和有孕的王雪莹都午休去了,姬老秀才这两日精神极好,也不歇息抱着小外孙去了村塾,才不过三岁大的小人,像极了舅舅,聪慧非常,姬老秀才常爱抱了他去村塾里,每每乘着学生背书把些简单易懂朗朗上口的诗歌讲一些给他,竟都能记得住,姬老秀才见外孙聪颖非常,教的越发正经起来,祖孙俩一个好教,一个爱学,倒比在座的正经学子还认真三分。

    喜鹊登梅的小屏风还剩下一点,姬绣虹想赶着今日做完了,等兄长有空,去府城交活的时候,另买些绫罗回来,用上一世京城里曾经用过的新鲜花样绣了,学着哥哥一样在绣庄里寄卖,想必能多赚几个钱回来。

    “阿绣,你……”姬云帆进了厨房,似乎有话要说。

    姬绣虹见哥哥有些犹豫却又带着郑重的表情,便知他有事要说:“哥哥有事?且等我一下,待我弄完了这些,回屋说去!”

    “也好,我在书房等你!”

    “嗯,行!”姬绣虹快手快脚地收拾了厨房,便去了书房。

    ……

    今日书房特意的多加了一个火盆,虽还不是很暖和却不若以往那般凉。

    一看地上的火盆,姬绣虹便知兄长找她说话时一早想好了的,并不是临时起意,或者事发突然。

    想到这里,姬绣虹想到了她的秘密,看着好似了然的兄长不由得有些忐忑。

    “阿绣,答应哥哥一件事!”姬云帆严肃认真地看着妹妹。

    “什么……事?”姬绣虹面上虽然镇定,可她却明显地能感觉到粘腻的手心里一片冰凉。

    “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用在外人身上,一个字都不要透漏给别人,无论是父母兄长还是你的儿女,谁都不要说!”姬云帆看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哥哥?!你知道了?”姬绣虹如闻晨钟暮鼓,几乎震散了心神。

    “唉!”姬云帆颇有些无奈看着惊恐的妹妹,“咱们家里,除了雪莹和清儿,谁不知道?你啊!自从你来了,便是喝口白水,都清甜无比,无论是短短十来日就能下床的娘亲,还是白发转墨的父亲……我们这几日这样大的改变谁又能忽略得掉?”

    “那……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她又不能常住娘家,这才短短的十来日功夫,婆婆就已经捎了信来要接自己娘俩,若不是捎了信说娘家嫂子有孕,她得帮衬些日子,只怕已经回了婆家,来的再勤也不过月余能来一遭,不抓紧着给他们补身子,怎么行?难道还要上一世那般娘亲早逝,爹爹伤心欲绝之后卧床不起?兄长整日为生活奔波劳碌,永远绝了科举之路么。

    她虽懊恼自己的不小心,却一点都不后悔,甚至有时候想起来,都认为上天能让她带着这样的至宝重活一世,便是为了治好娘亲的病。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轻易拿出来,须知别人的性命远没有你自己的生命珍贵,永远不要为了别人拿自己冒险!”姬云帆一字一顿地告诫她道。

    “哥哥,我也不知道那个山……”姬绣虹是打算要告诉哥哥实情的,即便重生的事情不说,山洞的事情也要说清楚,兄长远比她聪明,从上一世开始就事事为她打算,这样遮着瞒着,她自觉有些对不住哥哥。

    “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要说!”姬云帆打断妹妹将要说出口的话,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谁也不要说,包括我和爹娘还有清儿,沈三郎,谁也不要告诉!”说着他顿了顿,见妹妹有些被吓到,语气略缓和了些说道:“我虽是你的兄长,却还有你嫂嫂,将来还会有儿孙,清儿亦有妻儿,沈三郎也有他的父母,兄弟,谁都不是十足的可靠,怀璧其罪,你可知道,一旦我们这些人因着各自的原因泄露出一星半点来,带给你的将绝不仅仅是灭顶之灾!阿绣,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姬绣虹鼻子酸涩,红着眼眶看着兄长,两辈子了,她的长兄还是这样的全心为她打算,“哥哥,我懂,等娘亲的病好全了,嫂子的胎坐稳了,就不用了!”

    “嗯,这样也好,你自己要小心,去歇息吧,屏风的事,慢些来,别熬坏了眼睛,做完这个就别接了,娘亲的病已经大好,咱们不缺银子!”姬云帆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这一次接妹妹回来,初时总觉得她变了些,却原来是这样一个惊人的秘密,他也是用了好些天才按耐住那若波涛般汹涌而来的狂喜,能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于一个要科举入仕的人来说是何等的自傲和难得,即便自负聪明若他也只能做到千余字的文章需用心诵读两三遍方能默写出来,自从妹妹回来,不过短短十来日,便有了能过目成诵的本事,这是何等的神奇,拥有这样的宝贝的妹妹,又是何等的危险,想通了这些,姬云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几日里,他都死死的盯紧了,家里的一丝一毫的吃食也不能流出去,来串门的邻人喝碗水都是他亲自打了井水,煮开了,亲自尝过味道之后才敢端出去。

    “我知道了哥哥!”姬绣虹才不会同意放下手里的绣活,她还要靠着这一项给兄长赚去赴秋试的钱呢,只是现在可不是争论的时候,刚刚情绪上的大起大伏之后,她有些累,要歇歇再说。

    “去吧,我也去看看你嫂嫂可睡醒了没有!”说着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出了书房。

    姬绣虹在娘家直住了一个多月才回,期间婆婆捎了两三次信儿说要来接她回去,都被她指了借口推脱了,直到推无可推,腊月里才让兄长雇了驴车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