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江山

萼华故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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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本宫今日便不与你们计较。”她说完提起裙摆欲要穿过这些侍卫,欲要进去。

    “娘娘,皇上有了旨意,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探视的。”一个领头的侍卫壮着胆子,哆哆嗦嗦的拦住她,“娘娘若要瞧的话,必须要圣旨………”

    绿萼不由得冷笑一声,扭过头去,冷笑道:“一个奴才都敢拿着皇上来压派本宫,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拿你如何不成?皇上若怪罪下来,自然有本宫担着。”

    她便再也顾不得旁的,径自踏入了永巷,却见毓太妃被关在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屋内只燃着两盏明明灭灭的蜡烛,连个灯罩都没有,蜡炬落在破旧的烛台上,如同泪珠一般。

    那毓太妃正坐在破旧的棉被上,手上亦拿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本佛经,轻声念着,好似并未察觉到绿萼进来。

    绿萼见屋内置着一个破旧的木凳,上面亦是落了一层灰,便使了一个眼色,那珍珑便赶忙搬了过来,用锦帕擦拭了几番,才扶着绿萼慢慢的坐下。

    “太妃娘娘吃斋念佛了这些时日,都没有生出半分的菩萨心肠来。如今死到临头了,莫非要在菩萨面前赎罪不成?”

    “哀家有些话倒要私下与皇贵妃娘娘讲,不知如何?”毓太妃放下手里的佛经,眼里却是十分的和善。

    绿萼微微一笑,冲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那些宫人皆俯身退下,“本宫还记得初次入宫见毓太妃,如今再见亦是今时不同往日。”

    “哀家十四岁进宫,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那日你入宫来,哀家倒是十分喜欢你的,倘若你家门煊赫,哀家或许真的让祁儿娶了你。”毓太妃不过不惑之年,风韵犹存,语气却柔弱冰水,不似往日一般冷如寒霜。

    月光从寸许大的窗口照进,森森然,映得囚室内尽是寒色。绿萼轻轻一笑,却道:“所以直至绿萼对太妃毫无用处的时候便痛下杀手是吗?”

    太妃笑意不减,“任何妨碍祁儿登上皇位之人,都要死。”她的死字咬的甚重,神色却愈发的郑重起来,“只怨祁儿竟是那般的喜欢你,竞要带你去边关。只要哀家活着一日,便决不允许这般的事情发生。”

    “总是哀家有千般的错,祁儿亦未曾对不起你半分,你若有什么怨恨只管报复在哀家身上。”绿萼垂眸瞧着她却是一阵冷笑,“未曾对不起半分?当初若不是他为了逼我进京,用计让宜州知府霸占我,如何会逼得我母亲自尽?他祁王的母亲便要人人尊崇,我阮绿萼的母亲便要任人踩捏不成?”

    毓太妃身子微微一颤,抬眸看见绿萼森冷的目光。

    “当初畏畏缩缩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人,如今竟变得这般的尖嘴厉害,可果真是让哀家刮目相看。只可惜你偏生的心软,留了那蕙兰一条性命,本想除去你的却除去了太子……”

    “难道太妃还以为绿萼这般的愚钝吗?”她的脸上满是讥讽,“那天的砒霜绝不是她放的,因为那日皇上翻了我的牌子,她故意抹了螺子黛。本宫知晓那螺子黛她素来舍不得用,只有皇上来的时方舍得用的。试问太妃娘娘,一个知晓自己临死的一个人,又如何这般的花心思打扮呢?”

    “太妃不过是为了掩盖着真正欲要谋害太子之人罢了,再说那蕙兰又岂会不知本宫素来厌恶吃那些蜜饯,只有太子喜吃甜食,只怕这人定是要谋害太子罢。”

    太妃脸上一阵错愕,良久方才道:“果真是在后宫里浸染的久了,亦变得这般的聪慧起来了,但你终究不知是谁下的手罢了。”

    “是澹台云瑶还是洛婷倾?那日我要处置蕙兰那贱人的时候,她们竟会赶那样的巧宗给她求情,只怕是其中一人罢。”

    毓太妃轻轻从破旧不堪的被褥中站起身来,并将手旁的佛经微微的合上,“哀家亲自告诉你如何?”

    绿萼尚未来得及说话,便瞧见毓太妃猛地向她冲了过来。绿萼来不及闪躲却被她狠狠的掐住了脖颈,她嗓子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却猛地将身下的凳子拽倒,两个人双双跌在冰凉的石板上。

    “来人……快来人……”绿萼的急忙呼喊,却瞧见毓太妃猛地拔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支金簪,簪上红宝石在微弱的烛火下发出微弱的光。

    绿萼以为毓太妃欲要刺向自己,双手猛地推了出去,却听见利刃划破肌肤的声音,以及太妃胸前如红牡丹般妖艳绽放的血。

    毓太妃眼里满是阴冷的笑,只瞧得绿萼毛骨悚然,她几乎能看见毓太妃薄薄的嘴唇动着,嘴里咕噜噜的冒着血,绿萼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话,“他一生都不会再爱自己的杀母仇人了。”

    此时殿外的宫人察觉不妙,赶忙冲过了进来,只瞧见毓太妃亦是断了气,而凶器自然是皇贵妃手里鲜血淋淋的金簪。

    珍珑原是璟郡王的死士,身上亦是功夫了得,亦比旁人更快的将绿萼扶住,“娘娘,娘娘……”绿萼身子一颤,恰对上珍珑珍珑万分担忧的脸,“不是本宫……本宫没有杀她……”

    凤帷半掩,宫人衣角翩跹,白绢绘墨的屏风后头,绿萼好似仕女图一般呆呆的坐在锦榻上,怔怔的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腰间一紧,已被人稳稳的搂在怀里,旋即是极为熟悉的龙涎香。她微微合眼,软软的依靠在他的身上,任由他亲吻她的脸颊。

    李胤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疲惫,自打太子殁了,只觉得他清瘦了大半,“既然要杀她,只吩咐旁人去做便是了,何必这般的弄脏自己的手?”

    绿萼微微睁开眸子,软软道:“臣妾还以为皇上定然会责罚臣妾杀了她呢。”

    “朕亦知是该处置你。”他略带薄茧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可朕亦是欢喜的,既然你杀了她的母妃,心里自然是不在有他的。”

    “这世上只有皇上待臣妾好。”她微微抬头,用纤弱的手指抚上他紧皱的眉宇,“可绿萼终究是害了皇上。”

    “朕已大告天下,毓太妃已殁了,祁王进京为太妃守孝。若是他进京,朕定会要了他的性命。”他赫然瞧见她细嫩的脖颈上有一道鲜红的掐痕,眸色渐渐清寒,“可是她伤了你,那些奴才是如何当差的?”

    “皇上已经诛杀了臣妾宫里所有的人,如今亦是让人自危,若皇上再拉出去砍了几个,只怕以后再也无旁人侍奉了。”她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好似一片轻羽,划在她的心口间。

    “朕有时再想,朕只是凡夫俗子,你亦不是皇妃,我们便作为寻常的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她吻上了细嫩的脖颈,那火辣的痛楚在他柔软的唇下疼痛略减,他软绵绵的依附在他的身上,任由他不断的索求。

    月色微凉,室内旖旎生香,屋内的红烛终究灭了。殿内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女子的轻吟,让殿外候着的宫人不由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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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太妃殁了的消息传至江南亦是三日后的亥时。玉蕖已经卸了晚妆,只听闻此事只披了一件披风匆匆忙忙的从寝殿跑出,拦在了奔驰的战马之前。

    “吁……”李祁勒住战马,脸色微变怒道:“你不要命了不成?”

    玉蕖长发披散,脸色却是极为苍白,“殿下您绝不能去京城,您此番前去定会性命堪忧。”

    他的唇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冷笑,“本王去京城不过是为了求证一件事,并将母妃的凤体带回来,你莫要拦我。”

    玉蕖死命的拉住他的马鞍,道:“太妃为何而死,难道殿下还不清楚,不过是为了助殿下夺得皇位罢了。为了王爷,妾身已赌上了身家性命,殿下只念在妾身的父亲年事已高……”

    “你不能拦本王,亦拦不住本王,还不快让开。”他的脸色微微的发青,瞧着一旁的侍卫怒道:“还不快将她给本王拉下去。”

    李祁见她依旧穿着寝衣,只批了一件披风,赤足散发在这里,便怒道:“你如今哪里有王妃的样子,非要本王废了你不成?”

    过了良久,玉蕖才放了手里的马鞍,冷笑道:“王爷欲要见的不过是那个人罢了,她竟对殿下这般的重要,都忘了杀母之仇。”

    李祁气的发抖,转过脸来狠狠的盯着她,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倘若果真是她害死了母妃,本王定会要了她的性命,你莫要担忧……”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呼吸急促,“若本王死在了京城,你只管叫你的父亲交出手上的兵权,只禀明并未知晓本王谋逆之事便成了。”

    “殿下……”那玉蕖跪在马前,却是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她自小便在边关长大,十三岁便与父亲上战场,便是当初身上负了重伤,都未曾留下过半滴眼泪。

    “您若眼里还有半分的夫妻之情,便听妾身一句劝……”她的话还未说完,便瞧见李祁猛地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眸子,眼里却是冰凉的一片。

    “本王从未觉得你是本王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