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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张嘉佳刚来上海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剧组里最难搞的人，这让作为堂姐的张嘉琪有些头疼，可也总不能立刻就把人赶回去。
所幸的是，接下来并没有再发生别的事，她与胡知渊之间的合作也没有受到影响，自来熟的堂妹和剧组里的其他人相处十分愉快，尤其是和她同龄的那几个女孩子。
半个月平安无事后，张嘉琪也就渐渐地放下心来，把全副心思放到了工作中去。
作为助理，张嘉佳几乎一点也没能帮上忙，更别说照顾她生活起居，但在张嘉琪看来，只要她不惹祸，自己就要烧高香了。
另外，她也在催促工作室那边尽快招一个新的助理，打算拍完这部戏就劝堂妹回老家找工作去。
晚上十一点，片场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着准备下一个场景，灯光、道具，还有机位的调整，导演正在和两位主演讲等会的拍摄角度和机器的移动方向。
张嘉琪一边认真听导演讲话，一边沿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脑海中模拟着等会拍摄时的场景。她移动的视线忽然停住，目光聚焦在对面那个正遥遥望着她笑的男人身上。
片场的大灯下面，肖然背对着光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在身前的地上落下一道悠长的黑影。
这段时间肖然也住在上海，时常会来探班，组里的人也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跟导演沟通完之后，张嘉琪走到他的身前，笑盈盈地看着他手中的保温盒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来的真是时候。”她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轻轻地挽着肖然的胳膊往自己休息室走去。
“你堂妹呢？”肖然说，“我多带了一份夜宵，叫她一起来吃。”
张嘉琪摆了摆手回答：“今天要熬夜，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不是来当你助理的吗？拍一晚上戏就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行？”肖然担忧地看向她。
“我一个人没事的，”张嘉琪轻笑一声，“从来没想过真把佳佳当助理，她哪里会照顾人啊！”
肖然又偏头看了她一眼，认可地点了点头：“那倒是，不过还是得给你再招个助理来。”
路上遇到相熟的人，热情地与他们俩打招呼：“嘉琪姐，然哥这么晚还来探班啊？”
张嘉琪抿唇微笑着点了点头，等人走远了之后转头轻声对他说：“你以后还是不要经常来了。”
“为什么？你男朋友来探班很丢人吗？”肖然不悦地蹙起了眉，瞪视着她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解释，“主要是你太出名，人家会觉得咱们是在秀恩爱。”
肖然横着眉冷哼了一声：“我们秀恩爱怎么了？关别人什么事？”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眼光，更何况，他们两个的恋情已经公开了，根本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知道和他说不通，张嘉琪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好吧，你当我没说。”
进了休息室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保温盒，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银耳进嘴里。
肖然脸上的表情臭臭的：“刚刚还说让我不要来，我不来你去哪儿吃冰镇银耳？”
张嘉琪装作没听到，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大口甜汤，然后，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道：“冰凉甜爽，真是太棒了！”
没过一会，她就把两人份的夜宵全都吃完了，舔了舔嘴唇仍有些意犹未尽。“下次来的时候换绿豆汤吧，我想喝绿豆汤了。”
肖然伸手接过保温盒站了起来，板着的脸上表情一松，眉眼舒展开来，唇角微微上扬。
白羊男有时候就是这样，他在生气的时候你千万不能理会，越是理他他就越能闹，要是过一会再哄他一两句，他就又乐颠颠的了。
走之前，肖然问她：“明天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我傍晚过来接你。”
天气预报说下周要大量降雨，所以趁着这两天天气好，剧组的拍摄进度赶得很紧。不过，明天下午没有安排张嘉琪的戏，晚上也是八点以后才开始。
“行，你到时候直接到宾馆来接我们吧。”
“你们？”
“对啊，我总不能丢下佳佳一个人吧？”
“……”可是我只想和你单独约会，不要电灯泡。
***
事实证明，张嘉佳不仅是电灯泡，而且还是超大功率的那种电灯泡。
饭桌上，她不停地和肖然说话，还硬拉着他拍了几张合影，喜滋滋地发给了她的同学看。
而一向对陌生人冷言寡语的肖影帝，脸色早已经黑得像大伯母家常用的那口锅底一样了。
期间，张嘉琪接了一个电话，听着那端传来的消息，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挂断电话后，她将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引来了包厢里另外两人的视线。
喋喋不休的张嘉佳终于停了下来，疑惑地问了一句：“姐，你怎么了？”
包厢里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光线从淡蓝色的灯罩中射出来，洒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浅浅地晕开来，旁边角落里的立式空调正在工作着，冷气似乎有点太过充足，吹得人起鸡皮疙瘩。
张嘉琪看向肖然，只见他眸光冷静，没有一丝波澜，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了。
她将手机上的照片放大，递给堂妹沉声道：“你自己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嘉佳低头看了会屏幕上的图片，仍旧一脸茫然地抬头：“姐，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刘诗洋的微博评论你看不出来吗？”张嘉琪问。
“我知道啊，”张嘉佳一脸嫌弃地说，“我今天早上就看到过了，照片p得跟鬼似的，那个鼻子一看就是垫了海绵的，还有那下巴……”
张嘉琪深吸了一口气打断她：“你再看仔细一点，为什么我的微博会点赞过那条评论？”
张嘉佳撇了撇嘴，又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吃惊地捂住了嘴，自言自语了一句：“不会吧？”
肖然坐在一旁喝了口茶，面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动我的手机？”张嘉琪的语气很严厉，“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
张嘉佳自知理亏，小脸皱成了一团，低声解释：“姐，我当时手机没电了，只是想用你的手机刷一下微博，没想到手滑点了个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手滑？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张嘉琪的脸因为生气而微微发红。
“姐，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张嘉佳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说。
张嘉琪胸中怒意更甚：“你上次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可是……”张嘉佳嘴硬地狡辩，“不就是点个赞嘛，刘诗洋整容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她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吗？这是每个公民的言论自由。”
“你……”张嘉琪被她气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稍微缓了缓才继续说，“你爱怎么言论我不管，但是用我的账号做这件事情就是不可以。”
张嘉佳仍有些不服气地嘟着嘴，却垂下了头没有再反驳。
现在网友们发现张嘉琪用大v账号点赞了那条骂刘诗洋整容的评论，媒体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两边的粉丝已经在网上撕了起来，微博、天涯和贴吧都乱成了一团。
张嘉琪虽然暂时和刘诗洋没有来往，可这个圈子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罪人容易，交朋友难，现在就因为一条微博点赞把人给得罪了。
过了好一会，张嘉琪才冷静下来，喝了一口冰水缓了缓语气：“张嘉佳，我说过这个圈子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这里不适合你，你还是回学校去吧。”
张嘉佳“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急得脸上又青又红，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姐，你别赶我走，不要。”
张嘉琪本来还想拍完这部戏再好好劝劝她，却没想到她捅出了这样的篓子来，现在只想赶紧把她送走，免得再惹出什么麻烦。
张嘉佳看见堂姐的眼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转而向肖然求救：“姐夫，你快帮我劝劝我姐，我不想回去，我要留下来。”
肖然原本并不打算插手，可那一声“姐夫”实在是叫到他的心坎儿里去了，忍不住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孩好感倍增。
可是，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就被张嘉琪打断了：“你不要帮她说话。”
于是，肖然只好又闭上了嘴巴，向张嘉佳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佳佳，大伯和大伯母如果知道你堂堂一个大学生来当助理，肯定会很生气的。”张嘉琪决定换一种劝说方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这么辛辛苦苦供你念完书，你忍心让他们伤心难过吗？”
过了一会，她又语重心长地说：“佳佳，你以为助理的工作真的这么简单吗？小阮她们每天是不是和你一样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还是说她们和你一样每天都能早早地收工回去睡觉？说好听点叫助理，说难听了就是全职保姆，你懂不懂？”
“你不用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张嘉佳说完就摔门离去了，头也不回。
张嘉琪站起来就要追出去，却被肖然拦住了，他说：“我去吧，你先回宾馆。”
她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
晚些的时候，张嘉琪接到肖然的电话，说是已经劝好了张嘉佳，她答应明天就回学校去。
听到这里，张嘉琪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说毕业之后要去北京工作，”肖然的话让她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她还说，就算你不帮忙她也一定要去，她自己会和家里人说清楚。”
张嘉琪的眉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她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堂妹是个这么执拗的人。
“那她现在人在哪？”
“在我这，已经洗完澡睡觉去了，”肖然说，“你放心吧，明天我亲自送她回学校。”
电话里有片刻的沉默，张嘉琪有些疲倦地说：“肖然，谢谢你！”
“谢谢我？”电话那端的声音里有一丝玩味，“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他这么一说，张嘉琪又想起了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夜晚，忍不住再一次心跳加速起来，隔着电话，她听到对面的人极其暧昧地笑了一声：“宝贝，我好想你，要不我现在过来找你？”
——这怎么可以？
张嘉琪吓得手一抖，差点丢掉手机：“不要……今天太晚了，我……我明天一早还要拍戏。”
“哦，这样啊，那就明晚好了。”肖然一本正经地说，仿佛就像是在商量明天一起吃晚饭一样。
“明天？你不是说要送佳佳回学校吗？”张嘉琪有些紧张地问，手心开始微微出汗。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止住了笑声：“刘诗洋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她打过招呼了，放心吧，你就安心拍戏。”
话题转换得有点快，张嘉琪一下子没跟上节奏，半晌才呆呆地又道了一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