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戒严

西意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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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帝下令,仙庭戒严,违者立诛。

    这禁令来得突兀难解。仙者修行避世,即或相互间偶有走动也多在坐论议道,原本寥寥无人的天庭还需下令宵禁?

    诸仙想不通天帝到底要禁谁。只是发现,这两日天庭气氛紧张,颇有如临大敌之势。无限好文在。

    天庭中调兵频繁,但凡于天庭开府的仙者都被请去了灵霄殿,而那些仙者的府邸也有重兵重重包围把守。

    两日了,那些仙者去而未返,一些忠心的仙伺仙婢出去打探消息,立时便被仙兵以戒严为名给诛杀。

    有些未得讯到仙庭访友的仙者,也遭了无妄之灾,甫一降落便被仙兵们围住带走。

    一时里,整个天庭除了一群群的仙兵仙将,再见不到一名修道的仙者。

    即便天庭全力戒严,即便天帝不知出于何意要将整个天庭封锁,但对于各有神通的仙者来说,又哪能完全禁住呢?

    专为打探消息的飞禽灵兽很快就将消息带出了天庭,带往了天地之间位处四面八方的仙山、仙海、仙府。

    此时,伯文与伯弈就自困在灵霄宝殿前的琼楼里。原创首发,谢谢支持。

    就在两日前,天帝的戒严令未曾布下。伯弈告知伯文,以他推测,师父月执子当在灵霄殿中。

    二人着急一会,便设了个金蝉脱壳之计,摆脱府中遍布的妖魔眼线,溜出了司命府。

    伯文在仙界为官多年,编织了一张牢固的关系网,更自有能倚重的亲信力量,所以,即使他被监视起来,即使他身边已是危机重重,他也有自信随时可以脱困,随时可以进出灵霄殿见到天帝极渊。

    伯弈的自信来源于自我认知的底气,但突然的意外却往往始于无法掌控的外界未知。

    伯文没算到,他们前脚才踏出府,后脚便有仙使来传令。

    到底是太过巧合还是棋差一着无从考证,结果却引来“天帝召见司命,司命不见踪影,天帝大为震怒,广发戒严令,追捕司命伯文”。

    戒严令颁下时,伯文、伯弈已然路经朱雀宫、遣云宫、华乐宫等十三宫宇,穿过了太阴殿、宝光殿、天王殿等十六殿阁,将将踏上云路进入接引殿。

    好在伯文人缘广博,第一个本能发现他们的仙将“走了神”。这二人有机会逃,却并没逃远,他们避开仙兵的搜捕,摸进了离灵霄殿最近的琼楼。

    伯弈坐在琼楼暖阁里的紫檀书案后,终年不灭的暖火微微地熏红了他的脸颊,两排纤长浓郁的睫羽轻轻地下垂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一卷仙册上。

    琼楼外不远处又传来了调遣仙军的旨意,伯弈缓缓抬眼,向靠在半窗前、手执玉壶、细酌慢品、仪态无比优雅的伯文道:“只知师兄为官有道,却不知师兄在天庭有了这等举足轻重的地位。”

    伯文浅笑轻抿,吐气若兰:“别说你不知,能得到如此看重,我又何尝不是受宠若惊。”

    往日间,仙旨下达,仙使一时寻不到人不算稀罕。非朝事的日子,或是远游或是闭关对随心随意的仙者来说实属常见。未能颁旨的仙使只需如实上禀,天帝着令日后送达再复。若实在十万火急耽搁不得,便由仙使转令千里眼、顺风耳。

    因此,对整个仙界来说,如此大张声势地抓捕一名未能及时接旨的仙官的确罕见。

    更何况,当下虽有魔界为祸,但仙界并未受到影响,依然歌舞升平,既然无甚紧要之事,传的又是一名文官,天帝何须震怒,以致搅乱仙界安然的秩序。

    修洁如玉笋的手指握紧手中的玉壶,伯文淡淡道:“壶中酒快饮尽了,却不知师弟的手中书是否也到了将尽时。”

    伯弈并未立时答话,他将手中书卷放下,微微侧头、一手支腮、身子半靠在桌案边上。

    伯弈启口:“同门之谊,却鲜少与师兄这般亲近。两日过去,这一屋子都是师兄身上的花草气息。”

    伯文转头看他,明目中有些惊异:“师弟变化颇大,不仅心思越发难测,连这性子也变了许多。”

    伯弈粲然一笑,笑若春花秋月般美好:“半生的镜花水月,半生的如履薄冰,岂可不变、又怎能不变?”

    因这一句,伯文眼目微润,他素来以为自己苦,苦的是心意无从宣泄,苦的是一生都在平衡圆滑。可今日细想,他这师弟一生为人掌控利用,又不知比他苦了多少累了多少。

    伯文想安慰伯弈,却被伯弈抢先道:“师兄着急了,只因为师兄心中的牵挂。”无限好文在。

    两日前,他们之所以躲进琼楼,一半是因为靠灵霄宝殿近。一半是因为伯弈的判断,月执子在凌霄殿里,必定会设法联系他们。

    而这琼楼,乃仙界存储琼浆佳酿的地方,天帝嗜酒,每日会着人来取,这就是机会。

    但是,他们等了两日,别说联络的人了,连只苍蝇都没等到。两日一过,梨落与无忧便将返程,他们相约再会的地方是司命府的杏花林。可是,现在形势陡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尚未弄得清楚,他们被困在此处,该怎么去知会梨落与无忧?难道眼睁睁看着她们遇险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吗?

    伯文能够在淸宗上下因伯弈获罪时保全自己屹立不倒、地位不失,可见算城府极深、极为持重之人。

    但到了此刻,他亦然有些稳不住了:“难道师弟的心中就没有牵念?”

    “师父、天帝,他们的心中尚有牵念,伯弈又怎会没有?”

    “既有,那你如何不急,如何还能泰然处之?”

    “师兄以为戒严的旨令可是天帝所下?”

    “旨令不假,但恐怕有违下旨者的本意。”

    “正是如此。旨令必定他人强迫天帝所下,但为何要因你的失踪就不惜撕破最后的遮羞布。这样的强迫对天帝而言不啻于醍醐灌顶的重击,它会让天帝彻底清醒过来。仙界已经不是天帝极渊手中的仙界了,地位的改变或许会让本就摇摆不定的天帝彻底地定下心来。那下令的人会想不到吗?他必定是想到了,但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惜放弃天帝这颗棋,也要抓住你,他究竟在怕什么、畏什么?”

    伯文心思本就通透,只需一点既明:“放眼六界,真正能与魔族抗衡的力量屈指可数。天帝、师父、四仙君、五仙尊,仙界的力量不是不强,只是因为仙者们性格孤傲、心性散漫,难以团结。你的行踪他必定了如指掌,这一番如此大的动作,正说明他收到了消息,师父就在天庭。所以,他不惜代价,阻止师父与我们的会面,就是害怕仙界强者的联合。”

    伯弈的言语较之前的清淡略有些起伏:“师兄说对了一方面,那人害怕我们的联合。但另一方面,那人也想以此为借口找到师父。”

    伯文奇道:“难道师父又不在灵霄殿了?”

    伯弈点头道:“是,两日前,我的确以为师父已经见到了天帝。但这两日来发生的事,让我改变了想法。”

    伯文叹了口气:“也对,师父若在灵霄殿,那人大可放我们进去一网打尽。”

    伯弈继续道:“是啊,那人很了解师父。他知道淸宗的灭门是对师父的致命一击,师姐的失踪会让师父发狂失措。可惜,那人忽略了师父的本性。师父曾是执掌过十万天兵的战神,他这悠长的一生里,见过多少的白骨皑皑,捱过多少的血雨腥风,历过多少的生离死别。他熟通战法、熟知韬略,他的身体里流淌着豹族的血脉。他聪慧狡黠、擅于诱捕,伤痛会让他彻底蛰伏。他会一边舔舐着伤口,一边躲藏在一个谁也看不到、想不到的地方。他会目光如炬地如捕获猎物一般监视着对手的一切,搜捕着对手的破绽。而他,也必定是找到了至关重要的信息,或者是发现了那人的身份,所以,让那人生出了畏惧。”

    伯弈的成长让伯文感到安心,或许,他这师弟真的能够结束一切的灾难。原创首发,谢谢支持。

    伯文眼中华光明亮:“那现在,我们能做什么呢?”

    “等!”

    “只有等?”

    “是!”

    “若等不来等不及,她们要怎么办?”

    伯文不是不相信伯弈,伯弈的行事,已经让他生出了依赖与信任,他只是不敢拿梨落的性命冒险。

    伯弈一直未与伯文说透,担心的正是伯文对梨落的情意。但是,他不得不说透了。

    伯弈自垫上起身,走到了伯文的身前。

    两个长身玉立、超凡脱俗的仙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彼此,他们的眼睛在不停地交流、述说,融汇交织,掀起了万千的波澜。无限好文在。

    伯弈一双凤目清若碧泉,他对伯文道:“师兄,不管能不能见到师父,我们都处在劣势。若是想赢,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