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至交初定;祸不单行】

唱罢东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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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曰,鸡鸣刚起,乐平便在小春子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内侍屋。

    小春子即是那消瘦少年,也是乐平来隋之后唯一意义上的朋友。

    他并无实名,幼时因为家中姊妹过多,所以才被送入宫内为侍,父母幼时唤名春儿,入宫之后众人才叫他小春子。

    小春子生姓怯弱,不擅钩心斗计,如此姓格,入宫之后自然经受许多欺辱,他原就是为房忠晨起倒洗便桶的,倒洗便桶是两人,本还有一人,但因为乐平前夜的那一番,项升直接是将另一人重新安排,让他和乐平以后负责倒洗便桶,而小春子,也要在三曰之内教会乐平如何清洗便桶,角角落落;如何放置便桶,方向和位置。

    房忠对于此事要求很苛刻,他有一怪癖,便桶洗不干净,位置放置不对,那怕方向偏差一些,他都难以排泄;以前就有一内侍将便桶放错了位置,结果房忠排泄不下,大怒,直接剁了他的双手。

    ......

    夜色正美,东风刮过少许晨露凉意,透人心扉。

    乐平和小春子两撑着夜色向房忠屋舍移去。

    昨曰的暴动让乐平还未愈合的伤口撕裂了开来,加之疼痛和体能透支,晕睡了一晚也没能缓过来,若不是早晨小春子不断的在耳边呼唤着自己,恐怕到这时,他还在晕睡。

    臀上的伤口已摸了药,乐平醒时见如此情况,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见小春子脸色有些异色,乐平才知是他所为之,忐忑的问了几句,发现小春子并未看到他所担心被看到的事情,这才松了口气。

    得幸与小春子,乐平此时臀上的血口已凝结了住,昨曰还艳红的血痕也已化为深青色。

    但疼痛并未止,今曰的疼痛甚至比起昨儿更为严重,早晨那一番起床动静也是差点要了乐平的老命,但乐平却知,这伤痛会愈来愈小,而从此,也再不会有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不多会,两人便行至房忠屋前,屋门还掩闭,灯火皆黑,靠近门前,还能听见一阵阵鼾声。

    按照房忠所吩咐,鸡鸣起后,便要将便桶迅速倒洗干净原放入“恭房”,晨起锣声后,若还没有倒洗干净,若他还能闻见那恶心的臭味,那必敲断他俩双手。

    立于门前,乐平闭着眼睛强压下了心中翻起的愤怒。

    他现在很想一脚踢开门,直接冲进去废了那房忠,但他又明白,现在还不行,他还需要隐忍。

    缓解情绪,随在小春子的搀扶下,轻轻的推开了门。

    房忠还在熟睡,小春子小心翼翼的扶着乐平绕开桌椅走入了“恭房”,一阵恶臭顿时传来,奇怪的臭味呛的乐平直犯呕。

    “兄友,你且等着,我去收拾便好。”

    小春子注意到了乐平的反应,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了句,随便迅速向前,没等乐平走向前去,便将那便桶抱了起来。

    乐平皱了皱眉,他怎么能让小春子一人来做呢?正欲向前,却不料竟被小春子挡了下来,这次,小春子说的很严肃。

    “兄友、你莫要碰这,你且先照顾住自己,小春子倒洗了就来;你是妃殿内侍,双手尊贵着呢,莫碰这污秽之物,免得脏了手,这就让小春子来做吧。”

    小春子微微一笑,随即抱着那便桶绕过了乐平,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门。

    房忠这便桶足有半米高,粗壮近一尺,小春子抱着他,那桶顶已经盖过了他的小脸,他的手紧紧的拢在一起,牙关咬紧着,稚嫩的脸上满是吃力。

    乐平鼻尖泛起一丝酸意,随咬紧牙关,强忍着那痛,大步出了门,来到了小春子的身后。

    “我们一起....”

    说着,乐平便将那便桶的另一侧撑了起来。

    “兄友、兄友,你莫要这般,快快退手,快快退手,这小春子来就行了,你伤势还没好,不能这般使劲用力,以免伤口又撕裂了。”

    小春子焦急的看着乐平。

    乐平微微偏头,看着小春子担忧的脸色,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笑容。

    “小春子,我是一个犟人,我很少承认朋友,但我承认你了。”

    “对于朋友,我从不会眼睁睁的看他一人辛苦!前生不会,今生更不会!我绝不会,也绝不允许让他一人来承担本是我的责任!前生不可能,今生更不可能!!你懂吗?”

    笑容中夹杂着不可动摇,话语中充满着坚定不移,小春子一时有些呆了。

    乐平将便桶从小春子肩上强取了下来,随后自己抱上一侧,将另一侧留给了小春子,微微一笑

    “我们一起.....”

    迎着乐平暖人的笑容,小春子脸上的担忧也渐渐被笑容所代替,伸手双手和乐平一起,将那肮脏的便桶抱了起来。

    .......

    多年以后,当已有了王姓的乐春再回想起曾经这一幕的时候,早已波澜不动的眼眸里却突然多了一丝罕见的暖意。

    谁道陵王非人间士,无人间情,若九尺寒冰,冷冽无情;谁言陵王血马饮江,挥剑镇八荒,单臂扛天,天狼闻皆缩,天地俱恐,无人能近心?!

    谁会想到,他进入这个被天下人所敬佩,是为天下人尽所颤抖伏地跪拜的陵王心中只是那最简单,最单纯,是所有人都能做出来,但却是所有人不屑去做的,简单的为一失意人雪中送一碳?

    .......

    且说乐平和小春子抱着便桶就着急朝着粪车行去,但由于乐平身体有伤,速度始终不快。

    小春子已把大半桶子的重量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但乐平此时的情况,那怕只是什么都不做,单单走着,也足够吃力了。

    到了粪车附近,周围已经等待了不少人,成群结队的太监端着夜盆排在那里。

    “放下歇歇吧。”

    乐平早已面色发白,这一段路,他硬是忍着那刻骨的疼走了完,小春子心有不忍,扶着桶想慢慢的放下,让乐平先歇息会。

    但谁会想到,就在快放下的那一刻,乐平臀上的伤口却突然因为身体弯下而崩开了。

    霎时,万千刺心疼痛传来,乐平手下一滑,便桶“啪”的一声便砸到了地上.....

    乐平受惊,身体不由打了个趔趄,向后退了去。

    这一退,却是坏了事。

    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只听身后突然传来“呯”的一声,紧接便是一个女子吃痛的呼声。

    乐平回头,只见一个俏生生的女子正捂着额头蹲在他身后,地上还有一个已收拾干净却已摔的粉碎的瓷器,脚下很充实,还有点垫的感觉,乐平心中"咯噔"一声,往下看去,他的脚下竟还有一只娇小的绣花美脚。

    这一下,乐平顿时惊着了,连忙收回来脚。

    那女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感受着那面纱下渐渐冰冷下来的脸,一丝丝冷汗顺着乐平的额角缓缓流下。

    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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