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郭家堡子第二节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寒潭水一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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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军华北派遣军第十二军的指挥官,那个土桥一次中将,给铃木发了一份加密电报。电报的主要内容是提醒铃木注意,在他的周边地区发现了多股的共产军在活动,共产军在晋察冀的调动相当的频繁,并且石家庄以南的129师各部也摆出进攻的态势,建议铃木部宜固守待援,寻机转进撤回唐县。

    这是土桥对手下爱将的担忧,一方面担心第十二军的最精锐旅团,被土八路消耗在荒山野岭,做了冈村宁次钓大鱼的饵料。另一方面又担心,铃木支队重蹈去年关家垴冈崎大队的覆辙,虽然最后余部逃了出来,可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此时躺在行军床上的铃木手里却拿着两份加密电报,一份是老上级土桥中将的这份,另一份却是冈村宁次大将的命令。

    命令的大致意思就是嘉奖铃木支队的神勇突进,望该部继续加强攻势,吸引更多的共产军主力于周边,待其他各路援军到达,一次姓地解决华北的后方之虞,所需弹药补给都已安排空军加以补充等等。

    对于这两份电报,铃木少将的心情很复杂,对于老上级加尊师的提醒,进退维谷的目前处境下,铃木还是很想采纳的。

    就在刚刚他还让清水大佐去研究后撤50里,于太平庄、宋家庄一线,依托山地构筑防御阵地,兵力既可以展开,又靠近曰军南线补给线,似乎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不过铃木心里还是有一丝阴影的,如果这样后撤,冈村宁次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作为统治派和皇道派争斗多年的旁观者,铃木深知自己的老师,土桥中将一直被压制无法晋升的原因就是冈村宁次背后的统治派在捣鬼。

    自己虽说不算任何一派,但第十二军中人人皆知他和土桥的关系,如果抗拒了岗村的命令,后撤的话,极有可能要成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阿部规秀的孤军冒进绝不是偶然发生的,派系斗争加上阿部本人的桀骜不驯,才使其他友军坐视阿部的孤军被包围,导致名将之花过早地凋谢了。

    想了很多,铃木还是决定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去赌,沉吟了片刻,唤过清水大佐,口述了两份电文,命令加急发出。

    给老师土桥的那份,铃木简要表述了对目前战局的焦虑,道出了想后撤跳出包围圈的想法,言下之意是想请老师以第十二军的名义,向华北派遣军呈报支队的后撤行动。

    另一份发给冈村宁次的电报,干脆就是措辞工整的军中公文,汇报了支队的军事行动,夸大了人员和物资的损失,那意思就是无力再发动进攻行动。

    两份电文发出去,铃木又躺在行军床上,干燥的土沙地面上透出阵阵的热气,虽有帐篷遮阴,也挡不住秋老虎的肆虐。

    没一会,回电到了,土桥的电文里说以第十二军的名义呈报华北派遣军总部,要求铃木支队撤回唐县,还没有回音。

    冈村宁次的电报也到了,8个字—“停滞不前,军法处置。”看到这八个字,铃木的冷汗一下子湿透了军服后背。

    土桥怎么说目前还是归冈村宁次管辖的,冈村宁次越过第十二军直接给第一混成旅团下任务,这并不多见。铃木掂量的出这8个字的分量。

    强打起精神,回到作为野战作战室的帐篷里,召集中队长以上的军官们开了个会,最后采纳了参谋们的建议,一个步兵大队和辎重队、工兵队等随支队部留守。

    派出一个中队,后撤至太平庄,保住退路。将上午损兵折将的第一中队的余部,经过休整和重新编组,选择河水不深的地方渡河,迂回到木桥方向,截断八路的退路。

    其余战斗单位,等待空投补充弹药后,傍晚开始进攻。这样布置完后,铃木阴沉着脸,对着第一中队的队长说:“阁下,如若再次受挫于共产军,烦请自裁向天皇谢罪吧!”

    那队长用裹着纱布的手,擦着脸上的汗,不停地点头哈腰地,退出了帐篷。

    还能拿枪的凑合到一起,鬼子上午被打残的第一中队,拼凑出了一百来人,在工兵的帮助下,沿着几里地的河岸探测了一会,终于选定一片河水迟缓的芦苇荡作为渡河的地点,这就是杨棒子领着县大队埋伏的那片沼泽地。

    听着枪炮声打了一会盹,枪炮声稀落下来后,杨棒子的直觉告诉他,河边快有动静了。

    果然,两个观察哨回来报告说,河对岸有鬼子拿着根花里胡哨的细棒棒,在河滩上东戳戳西捅捅的,不知道要干什么。还有一小队鬼子沿着河道,走上几十米就朝这边打几枪。

    鬼子的三板斧,杨棒子脑瓜子里清楚得很!正面进攻受挫,侧后迂回被压制,指定要打这条河的主意,渡过河,抄后路,这点小伎俩,杨棒子还在湘西打游击的时候就学会了。

    轻声地提醒队员们,不准私自搂火,等着听命令,杨棒子尤其叮嘱了那几个年轻的新兵蛋子,经过洪梅政委身边的时候,嘴角耷拉了一下,让女政委跟着老五子,洪梅气呼呼地没接话茬,自顾自的还和自己的队员们在一起。

    杨棒子脸皮厚,被冷了面也不寒碜,告诉老五子,让一会打起来,保护着点咱这女政委。

    说女政委的时候,还特意拉长了音,加了点梆子戏的腔,整的旁边的几个队员捂着嘴,闷头在掩体里偷笑。

    瞅见洪梅涨红的脸上,两大眼里有点泛泪花了,杨棒子才跟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伸伸舌头,扮个鬼脸,一溜小跑,趴到最靠近河岸的观察点去了。

    鬼子的这个中队长心里挺窝囊的,在关东驻屯军时期起,也是大小几十仗下来,战功累计升的少佐,没想到调进关里后,和土八路打了3年交道,战功就别说了,挨的训斥都好几次了,抓土八路不好抓,逮到个把的老百姓用战刀劈了,出出气,可今天别说老百姓,兔子都看不见!

    上午被土埋被手榴弹炸的,下午还得进水里泡,这群鬼子心里这个骂啊!可不下水也不行,打了败仗的就是后娘养的!

    土岗子那边的炮兵阵地,还有重机枪阵地上,鬼子的远程火力时不时的就朝着东山岗子上扫一圈,南面稍平缓的地方,工兵连忙着架设地面标识,为来空投的陆航运输机做指引。

    河滩上的鬼子中午一人就吃了一个冷饭团子,喝了两口酱汤,据说下午要来空投的物资中会有奶糖和豆包,好久没吃到这些家乡的美味了。真不情愿在没领到特别配给品前,下到污浊的河水中去。

    磨磨蹭蹭的,鬼子们高举着枪支和弹药,趟着河水慢慢地向对岸走来。

    这段河道呈现一个瓢形,瓢口在鬼子那边基本是平的,水流稍急一些,也有些芦苇密密地长在河岸边。

    另一边的河岸是个瓢的大肚子形,弯曲的河道漫成了一大片的沼泽,长满了芦苇和水葫芦啥的。老五子炸完鬼子的辎重队就是从这里利用芦苇荡的掩护,脱身的。

    渐渐地,最前面的几个鬼子快走到河道中央了,水也漫过了胸口,个头矮的小鬼子一窜一窜的,跳起来大口吸气,落下去就在河面上吹着泡泡,看着像飘在水面上的蛤蟆一样。

    三分之二的鬼子都下了水,河滩上,右手缠着纱布的中队长半跪在轻机枪手旁边,小眼睛瞪得溜圆,朝着对岸扫来扫去。

    “队长,打不?”老五子匍匐过来,低声的问杨棒子。

    “回去,看着那娘们去!老子枪不响,哪个也别动!口令传达下去!”

    “是!老子枪不响!哪个也别动!向下传!”老五子爬到最近的战士身旁,把口令传达完。

    结果,一串的“老子”一个接一个地传到了洪梅的耳朵边,这政委心里想,等打完这仗,非得开个会斗争斗争这个满口脏话的落后份子!

    四、五个走的快的鬼子已经进入到了河湾里,趟着水草和烂泥,正准备上岸呢,河里的鬼子黑压压的不老少,对岸河滩上就剩下中队长和机枪手们。

    “老五子,过来,瞅见没,快上来的几个王八没,交给你个老小子了!”

    “行嘞,俺就爱干这宰王八的活!”老五子扬扬眉毛,轻手轻脚地摘下背后的步枪,调了下准星,瞄好了浑身湿漉漉的鬼子。

    杨棒子也摘下了八一式,端在手里,大致瞄了下到对岸的距离,慢慢抬起了枪口。

    “啪!”第一枪打的是趴在河滩上的机枪主射手,“啪!”第二枪紧接着打穿了抬起身子的副射手,趁那中队长愣神的功夫,“啪!”第三枪把转过头要跑的弹药手穿个透心凉!第四枪才把这个拿着刀的鬼子撂倒在河滩上。

    这边老五子50米的距离上也是弹无虚发,嘴里还叨叨呢:“一!红烧!二!清蒸!三!卤煮!四!上锅炖!”一只脚就要踏上岸的几个鬼子就这么被老五子给点了名。

    县大队这帮新瓜蛋子都看傻了,杨棒子和老五子的射击太帅了,这帮瓜娃子都忘了自己手里的家伙是了!还是洪梅政委一声脆喝:“打啊!同志们!”,才一语惊醒梦中人,队员们拿着的各式武器才开了火!

    “有手榴弹的听真了,拉了弦后,数两数再扔过去!”杨棒子一边用步枪点名河里的鬼子钢盔,一边大吼道。

    有几个队员拔出腰里掖着的边区造来,照着杨棒子说的,拉完弦停了下再使劲的投出去,手榴弹就在河面上空爆炸了,稀里哗啦的弹片横飞,炸的河道里的鬼子哭爹喊娘的!有的把脑袋扎到水里,想憋着气冲过来。有的把枪举在头顶上,扣着扳机向岸上还击。有的干脆枪支啥的一甩,身子一漂,顺着河水就向下游逃。

    命大机灵的逃回去了二、三十个,至少一半沉在了河中央,冲到对岸来的基本都被灭在堤岸,那中队长挨了杨棒子一枪,没死透,挣扎着坐起来,看着河道里的这副惨样,心说自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死了算了。抓起战刀,剖腹谢罪了。

    也挺可惜的,杨棒子瞅着那自裁的小鬼子手里的佐官刀。再就是不少的好枪都掉到河里去了,又不能现在派人下去捞,也只能告诉女政委,通知下地方上的同志,标注下地方,等鬼子退了来捞枪。

    县大队的小伏击轻伤只有三人,却打垮了一百多鬼子的进攻,还缴获了7条好枪,人人都兴高采烈的。

    “撤!快点!马上转移!回桥边去!快他娘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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