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大梁帝国】

朝月清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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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国都指挥使王清向杜威进言说:“现在大军离恒州城只有五里之遥,我们守在这里干什么呢!如此一来,军营孤立,粮食吃完,必将使我军处于危险的境地。

    末将请求率步兵两千充当先锋,夺取桥梁,开辟道路,您然后率领各军紧随其后,只要能够进入恒州,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

    杜威同意了他的计划,派王清与宋彦筠一起出击。

    王清一马当先,锐不可当,契丹大军抵挡不住,稍稍退却,众将见状,纷纷请求派大军随后出击,这时的杜威又鬼迷心窍了,竟默然不许。

    不久,宋彦筠被契丹打败,只剩下王清一人率麾下士兵在河对岸奋力作战,两军互有伤亡,王清屡次向杜威求救,但杜威却一直按兵不动,不肯援助。

    绝望中,王清无奈地对手下士兵说:“上将手握重兵,却坐观我们被围,看来他必有叛变之意,我辈只当以死报国罢了!”

    部众听了他的话,很受感动,没有一个人后退,一直到傍晚,奋战不止,契丹又投入新的军队前来进攻,王清跟士兵全部战死。

    从此之后◎∮,,后晋各军士气低落,毫无斗志。

    初八,契丹大军包围了后晋营寨,晋军与外界的联系彻底断绝,眼看着粮食就要吃完。

    杜威跟李守贞、宋彦筠谋划投降契丹,杜威又暗中派遣心腹到耶律德光的牙帐邀功求赏,耶律德光忽悠他说:“赵延寿的威望素来浅薄,恐怕不能作中原的皇帝。你如果能真的前来投降,我就让你当皇帝。”

    杜威听后十分高兴,更加坚定了投降的决心。初十,杜威在军帐周围埋伏了大队士兵。然后召集众将领前来商议军情,众将来了之后,杜威拿出降表给他们传看,让他们签名。众将看后,惊愕不已,不知所措。唯有“是、是”地俯首听命。

    这一天,杜威命全部将士到营外列阵,士兵们情绪高涨,十分踊跃,以为将要出征,可以痛打契丹狗了。接着,杜威清了清嗓子,发言说:“现在粮食吃光,走投无路。我将跟你们共同谋求一个逃生的办法。”

    说完,就下令全军脱下铠甲,放下兵器,出营投降,士兵们方知自己被出卖了,都抱头痛哭,如丧考妣。

    耶律德光派赵延寿穿着赭色龙袍到后晋营中抚慰士兵,并对他说:“这些将来都是你的东西。”

    赵延寿到了晋营。杜威以下,都到她的马前欢迎拜见。赵延寿也拿着赭色龙袍给杜威穿上,给晋军观看。

    然后,耶律德光任命杜威为太傅,李守贞为司徒。杜威带着耶律德光来到恒州城下,告诉顺国节度使王周自己投降的情况,王周见大势已去。也献城投降了。

    十二日,耶律德光进入恒州,派兵袭击代州,刺史王晖开城投降。之前,契丹军曾屡次进攻易州。刺史郭璘死守抗拒。

    耶律德光每次经过城下都指着易州城叹道:“我能够吞并天下,却被此人所阻!”

    此时,耶律德光派通事耿崇美来到易州,诱劝郭璘的部下,部众都投降了,郭璘不能制止,最后被耿崇美杀死。不久,义武节度使李殷、安国留后方太,也都投降了契丹。

    杜威投降时,皇甫遇没有参与其中,后来被迫投降契丹后,心中极为羞愧。这时,耶律德光打算派皇甫遇领军攻打大梁,皇甫遇拒绝了,他对手下说:“我身蒙国恩,位兼将相,兵败不能死,还忍心图谋自己的国君吗?”

    几天后,又对随从说:“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君王受辱,则为臣者当死,我决定不再南行了。”说罢刎颈自杀。

    中国有个成语叫忠贞不渝,但也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人守节,也就有人变节,皇甫遇不愿与旧主兵戎相见,自然也有人把这视作天赐良机。

    耶律德光又派张彦泽前去攻伐,张彦泽欣然同意。张彦泽此前为晋军的马军排阵使,此人生的一副骇人模样,眼睛赤黄,夜晚发光,仿佛夜叉,以骁勇残暴闻名于时。

    张彦泽领命后,日夜兼程,飞奔疾驰,当夜就渡过了白马津。十六日,石重贵才得知杜威投降的消息,当天傍晚,又听说张彦泽已到滑州,便打算诏命刘知远前来勤王。无奈张彦泽兵贵神速,十七日早上,天还没亮,张彦泽已从封丘门破关入城,

    李彦韬率领禁军五百前往迎敌,但无法阻挡。石重贵听说城池已破,在宫中放了一把大火,提着宝剑驱赶后宫的十几个人跳入火中,然后自己也要投火自尽,关键时刻,亲军将领薛超把他死死抱住,才得以保全。

    不久,张彦泽从宽仁门外传进耶律德光给太后的书信以示抚慰,石重贵见可以保命,这才下令灭火,同时打开所有宫门迎接张彦泽。

    石重贵坐在御苑中与后妃们相聚哭泣,召翰林学士范质草拟降表,曰:“孙男臣重贵,祸至神惑,运尽天亡。

    今与太后及妻冯氏,举族于郊野面缚待罪次。遣男镇宁节度使延煦、威信节度使延宝,奉国宝一、金印三出迎。”

    之后,契丹都监博住儿入内宣布耶律德光的命令,石重贵脱下黄袍,换上素衣,再次俯首叩拜,左右近臣都掩面哭泣。

    石重贵使人召张彦泽,想要跟他商议事情,张彦泽说:“臣没有面目见陛下。”石重贵继续召唤,张彦泽只是微笑,不予理睬。十八日,张彦泽把石重贵迁往开封府,宫中大哭。

    石重贵跟太后、皇后坐着肩舆,宫人、宦官十几人步行跟随,路上见到的人都痛哭流涕。

    到了开封府后,张彦泽派鹤控指挥使李筠带兵看守石重贵一家,使内外不能想通,石重贵的姑姑乌氏公主贿赂守门士兵。才得以进去跟石重贵诀别,二人相扶而哭,之后乌氏公主出门自杀。石重贵让人向内库取几段帛布,守库的人不给,说:“这不是皇上的财物。”

    又向李崧求酒,李崧也推辞不给。又想见李彦韬,李彦韬也推脱不见,一夜之间,境遇大变,石重贵惆怅良久,欲哭无泪。

    不久,石重贵听说耶律德光将要渡过黄河,想跟太后前去迎接,张彦泽事先奏报。耶律德光不许。

    有关官员又想让石重贵口衔璧玉、手牵羔羊,大臣抬着棺材,到郊外迎接,张彦泽再次奏报,耶律德光说:“我是派奇兵直取大梁的,不是来接受投降的。”

    也不允许。

    公元947年正月初一,后晋的文武百官在大梁城北远远地向石重贵辞别后,改换白衣纱帽。跪在路边,迎接耶律德光的到来。

    耶律德光头戴貂帽。身穿皮衣,内裹铁甲,立马于高岗之上,命百官平身,加以安抚。

    石重贵跟太后以下在封丘门外迎接,耶律德光推辞不见。当耶律德光进入大梁城门时。百姓们都惊叫奔走。耶律德光登上城楼,开导他们说:“我跟你们一样,都是人,你们不要害怕!

    我将使你们在困顿中休养生息。我本无心南来,只是汉兵引我来到这里罢了。”

    初五。耶律德光下制,降石重贵为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封负义侯,安置于渤海国界的黄龙府。耶律德光派人对李太后说:“听说重贵不听母亲的话,才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您可以自行方便,不要跟他一起同行。”

    太后说:“重贵侍奉我很恭谨。他的失误是违背了先君的意志,断绝了两国的交欢。

    现在有幸蒙受大恩,保全了身家性命,我做母亲的不随着儿子,又往哪里寻求归宿呢!”

    初七,耶律德光把石重贵一家迁到封禅寺,派大同节度使兼侍中崔廷勋领兵看守。

    耶律德光多次派使者前往问候,每次听说使者到来,一家人都战战兢兢,惶恐不已。

    当时一连下了十几天大雪,寺外断绝了供给,全家老小又冷又饿,李太后派人对寺内的和尚说:“我曾在这里供给数万斋饭,现在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记着我吗?”

    和尚以“契丹用心难料,不敢献上食品”为由婉拒了。石重贵只好哀求看守,才得到一点食物。

    之后,石重贵被三百骑兵押送黄龙府,所过州郡,前朝官吏前来迎奉,但都被契丹兵所阻,连食物也无法供给。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

    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飞鸿过也,万结愁肠无昼夜。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

    一路上,风餐露宿,纳入眼中的都是凄凉。一行人缺衣少食,只靠宫女与从官采摘野菜野果充饥。就这样走了一千多里,渡过辽水来到了黄龙府。

    到了黄龙府不久,契丹国母又召石重贵一行前往黄龙府西北千余里之外的怀密州,他们只得再次日夜兼程,踏上旅程。石重贵不胜其苦,皇后冯氏暗中令内官寻找毒药想与石重贵一起自杀,但死到临头,二人又没有勇气,只得继续流亡。

    又走了二百多里,幸逢契丹内部发生了政变,新王永康王允许他们暂住辽阳,自此供给稍有保证。

    后汉乾信元年(948年),永康王至辽阳,石重贵着白衣纱帽拜之。石重贵有一幼女,永康王之妻兄求之,因年幼谢绝。不几日,永康王就遣人夺走,送给妻兄。

    乾佑二年(949年),石重贵一家被允在建州(今辽宁朝阳西南)居住。行至中途,石重贵生母安妃病死。到建州后,得土地50余顷,石重贵令一行人建造房屋,分田耕种。

    这年,契丹述律王子又强娶石重贵宠姬赵氏、聂氏而去。石重贵悲愤不已,但也无奈。

    北汉乾佑三年八月,有汉人从塞北南来,说石重贵与冯后以及他的几个儿子都还在建州,其余跟随石重贵到了契丹地的随从职官役使等已大多逃亡。据《晋朝陷蕃记》中所载,石重贵在建州生活了十八年才去世,算起来这时候已经是宋太祖乾德二年了。

    最后,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让我们来看看前文部分老熟人的最终结局。石重贵继位后,主张与契丹修好的桑维翰逐渐被排挤出权力中心。

    天福九年,契丹大举南侵,劫掠贝州等地后北返,给后晋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桑维翰乘机让人在石重贵面前说:“制契丹而安天下,非用维翰不可。”石重贵于是把景延广调离朝廷出守洛阳。

    桑维翰得以重返宰相之位,被擢升为中书令,同时又恢复设置枢密院,以他为枢密使,桑维翰再度成为后晋炙手可热的人物。桑维翰二次掌权后,

    再次展现了他老练的政治才能,数月之间,百度浸理。可是,他也凭借手中的权力,广收贿赂,“仍岁之间,积货巨万”,引起朝野非议。

    李彦韬、冯玉等人在石重贵面前攻讦桑维翰,石重贵本想立即罢黜他,后经刘昫、李崧等人劝解,采取了逐步分权的做法,打算由冯玉先任枢密使然后再任相职以此来削夺桑维翰的实权。

    桑维翰也毫不客气地给予了回击,他乘石重贵生病之际,向太后建议“为皇弟石重睿置师傅”。

    石重贵病愈获悉此事后勃然大怒,立刻罢去他的相职,外放为开封府尹。

    此后他以有“足疾”为由,逐渐淡出了权力核心。张彦泽攻入大梁时,有人劝桑维翰逃走,他说:“我是大臣,逃了又能往哪里去呢!”

    后来,张彦泽以石重贵的命令召桑维翰入宫,桑维翰来到天街时,遇见李崧,停下马来跟他说话,还未说完,就有军吏在马前揖请桑维翰去侍卫司,他知道自己难免一死,回头对李崧说:“您作为侍中主持国政,现在国家灭亡,反而让我去死,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李崧听后,面露愧色。到了侍卫司,张彦泽表现的十分傲慢,桑维翰指责他说:“去年从罪人之中把你提拔出来,又让你管辖一个大的藩镇,授予你兵权,你怎么能如此负恩!”张彦泽无言以对。

    不久,张彦泽杀了桑维翰,并用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上奏耶律德光说他上吊自杀。

    耶律德光惋惜道:“我无意杀桑维翰,他为什么这样!”然后命人丰厚地抚恤他的家属。

    耶律德光到达安阳后,四处派人抓捕甲级战犯景延广,景延广无处可逃,只得自己送上门来,前往封丘向耶律德光投降。耶律德光责问他道:“导致两主不和,全是你所干的好事!

    而今你所说的‘十万横磨剑’在哪里呢?”然后召来乔荣与他当面对质,一共有十条罪状。

    当初,乔荣要回契丹时,景延广羞辱了耶律德光,乔荣担心空口无凭,就哄骗景延广说:“我担心一时忘记您所要转达的话语,请您用笔墨写下来吧。”景延广当时权倾一时,也没多想,就很干脆地记了下来。

    此时,景延广刚开始时还竭力辩驳,乔荣便拿出证据来与他对质,白纸黑字,景延广无话可说,只得认罪。(未完待续。)